第818章 垂死梦中惊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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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尘仙口无遮拦的‘乌合之众’脱口而出后，被搀扶的一语仙师目光复杂地望着大殿里的诸多道友，他心知肚明，如果他是在座之中的一员，他定然也不会挺身而出。
如今红尘仙将他搀扶而起，又见李新年走入殿中，他心中更是羞愧难当。他没想到他口中迎合黄山的‘杀’字还未脱出，反倒是南方人的手挡在了身前。
“老东西，骨头挺硬。”红尘仙一手红尘仙力，挡在一语仙师身前，在皇宫之外就已经知晓了殿内的事儿。说起来一语仙师有这一遭，也怪祂当年在百炼城请仙师庇护李星辰伯侄，那时是交易，现在道多了几分赏识。
哪儿曾想，身前红尘仙法还没真和玉阶上的黄山真正较量，黄山的仙法就已然消去。
红尘仙怔了怔。
玉阶上的黄山没有和祂较量的想法，甚至不因红尘仙散去他的威压而恼怒，只是满脸讥讽地蔑视着殿中李新年一行人！
刚被扶起的一语仙师神情羞愧，声音低沉，“你们不该来的。”
此言一出，正观察殿中状况，时刻准备应对的李新年一行人皆是面色一沉。
只听一语仙师面如死灰，“老朽这一跪，也就跪了，也算了结了一桩因果，往后不过颜面扫地，千年万年后又有几人记得今日事？你这一扶，让老朽如何自处？”
“你说什么？”红尘仙难以置信望着一语仙师，祂没想到在殿外见到殿中场景心生恻隐，前来助一语仙师，竟是得到了这般回应，“我帮你还错了...”
只是祂话音未落，让祂和李新年一行人愈发面布阴霾。
如果说李新年一行人来前一语仙师只是委屈求全，那么现在这位百炼城的大能，则是将所有的底线从口舌脱出，他一跃到红尘仙远方，凝视着已经满面笑容的黄山，苍颜涨红，一指李新年，“道友问我当如何——”
“当杀！！！”
他的呼喊和应和，在整座大殿之中回荡，他那些被黄山道法逼出的道韵将所有人性的底线，荡出大殿之外，将人性的卑劣恶狠狠的浮于光天化日之下！
......
红尘仙的神情从震撼，到迷茫，再到冷漠。
大殿里只有一语仙师的回音，那屈辱得青筋暴起的挺拔身影，他的腰杆挺得很直，脸上的血红也逐渐在释然中消逝。
李新年沉默着，身后传来月仙衣裙的淅索声，她听到这个‘杀’字，本来专注着手中针线的精致面庞逐渐变冷，动作甚至比离囚还快。其后的少司命和卫罡怒不可遏，正想言语，李新年却是轻扬右手，阻止了众人的行动。
他没理会一语仙师的怒斥。
和一语仙师不过缘锵一面，一语仙师此举，李新年无半分恼怒，这不过是一语仙师吃定了他们青云李氏在天选神宗前绝无活路，故而无奈明哲保身的抉择，说不定他先前的抵抗，也不过是佯装一种让黄山升起快感的举动，否则这样一位合道境怎会这么容易被黄山破了道场。
相反，李新年欣赏一语仙师这种能屈能伸的人才。
大殿里的杀气越来越重，所有的大能几乎都将目光锁定在李新年身上，他们也不知道李新年何来的胆子前来，但在这一刻，他们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怜悯、贪婪，黄山讥讽的望着李新年。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位青云李氏的麒麟儿，却并没有显露出半分慌张、愤怒，黑色的长袍让他英俊的面容看起来愈发白皙，他依旧彬彬有礼，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只是来此拜会朋友。
“李氏新年，见过诸位前辈。”李新年仰头朝因多疑而微眯双眼的黄山笑道：“天选神宗的前辈邀请我人族众大能，在下厚颜前来，要是打扰了前辈的雅兴，还请前辈莫怪。”
他怎能如此淡定？在场众大能无不心生疑窦！
身后的少司命瞧见众人错愕的神色，以及依旧不为所动的李新年，他不禁咧起嘴，心中那颗悬着的心也随之落下。他会选择站在青云李氏这一方的原因，也是因李新年。
这位李氏持家最久的家主，曾经能让整个青云府众志成城，其中的手段，他神殿自然查的出，青云府欣欣向荣，背地里早已经尸山血海。在李新年前去天南之后，此子才是真正崛起的开始。
他们神殿向来传承下一任职务的继承者，可当年李新年刀斩云家的时候，神殿查阅了李新年的一切痕迹，殿主甚至决定打破先例，邀请李新年前去继承，仙人出世的时候，神殿都已经开始准备救人。只是李新年的晋升甚至超过了神殿的准备，当职务还留在神殿的时候，李新年已经成为了无双殿的殿主！
少司命对李新年的恐惧，甚至超越了当年抢走他福祸签筒的李氏老祖，李氏老祖是明刀明枪，这位...一条隐藏在芳草之地的毒蛇。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了解李新年。
玉阶上，中岳仙子早已怒不可遏，她仍然在为当年李新年在小院外对他们的蔑视耿耿于怀，如今一个即将灭族的小娃娃，怎敢在他们面前故作镇定？
她冷笑道：“哈哈哈，好一个厚颜前来！李新年，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你们青云李氏一切的计谋早已经被我家师兄勘破！”
“计谋？”李新年蹙眉，看向了红尘仙，再看向众多大能们伺机而动，他明白了过来。
合着他来大金皇都，只是回到了落脚的小院子，还在回味着从青铜门世界里之前的一切，整个大金皇都的大能，都已经推演了这么多可能性？并且他们的想法，都与红尘仙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顺着这种‘合理’的猜测，背地里绞尽脑汁斗智斗勇？
“都说你青云李氏诡计多端，果然如此，到了如今境地，你还有什么可装的？”
中岳仙子眼见李新年如此淡漠模样，她嗤声大笑，“你们青云李氏有一株古树，拥有着屏蔽天机的手段，这让你们青云李氏善于诱杀，将对手各个击破。多少年来，你们的对手都因此而亡！”
李新年愈发沉默，中岳仙子的笑意越发浓烈，“你没想到吧？你们青云李氏从一个叫知恩村走出来后做过的所有事，都已经被镇仙司记录在案，我们天选神宗早已知晓你们的一切。”
“你独自一人前来，无非就想故技重施，对付我与师兄，恐怕如今你们李氏尸祖李大龙，剑尊李耀祖，天网第一卓琳琳，武皇，还有你们青云李氏耗尽底蕴请来的帮手，都已在大金皇都外埋伏！”
她在大笑之后，怒火勃发，“可是这一次，你对上的是我们天选神宗，不是那些废物！狮子博兔亦用全力，我们早已知晓你们的伎俩，你们不过俗世崛起的仙族，用的到底是卑劣手段？井底之蛙尔！”
望着自觉已经胜券在握的中岳仙子，李新年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回应。
只是她没有察觉到，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整座大殿里的人族大能无不色变。中岳仙子口中‘俗世崛起’的势力，同样包括他们！
中岳仙子戏谑的俯瞰着李新年，“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但是无论你们青云李氏在外埋伏了多少人，这大殿里的大能便会为我人族诛杀叛逆，你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倒是省了我们神宗诸多手段！”
她没有等到李新年的慌张。
皇座上的黄山紧盯着李新年，企图从李新年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可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来了一阵慌乱，这李新年，竟然依旧如当年在居住的院子外那般，对他们充满了冷漠！
忍了许久，李新年忽然问道：“如此庞大久远的宗门，你们对敌的方式和你们探查对手的能力，竟然无能到了这种程度？竟然连我们的人到没到皇都，都没查清楚？”
“你说什么？”中岳仙子一愣，随后又是一声大笑，“太可笑了，神宗之威，又岂是你区区青云李氏能理解的？事到如今你还在装！”
李新年没有理会中岳仙子狂傲的话，天选神宗的人似乎真觉得，整个南方能够度过一次次危机，凭借的都是一股莽撞。
他只是默默地拿出了一枚充满炼虚气息的灵石，递给了红尘仙。
“这是什么？”
红尘仙接过灵石，他的神情逐渐从迷茫，到震撼，继而冷笑望向玉阶上两位天选神宗之人。瞧见红尘仙眼中的戏谑，一直不言不语的黄山一颗心悬了起来。
红尘仙怒视一眼一语仙师，他的话音在整座大殿响起。
“青云、原大乐淮水河近前，现陌生化神气息，留踪于乡野，受天理堂所晓，报于缥缈仙丛，三大仙族之孙氏密探寻踪得迹，视其占一金丹宗门...”
“天理堂回禀，有子化名‘何新安’，以秘宝隐藏实力如凡人，化身灵舟舟主，行走于青云府，窥视功德城...”
“青云之北，有山名‘烈’，大火常年不决，灵气渐弱，有元婴故友来禀，已司奖赏。密探前往，有修士十三，为首元婴，布大阵。时至三十六年，阵眼已查，一令即可毁阵杀人。”
“缥缈仙宗有生人入内，杯茶即走。时隔三年，生人再现...八年...十五年...三十六年...青云郡接令，元婴十二人，化神三人出青云，暗自追踪三十六年，寻迹于西部。”
“东家子孙李建术，察觉贼人窥探，天理堂上禀，求法宝两件，求北境藏雪峰天字号杀手追踪。窥探者已现， 其力至炼虚，其气机磅礴不可接近，藏雪峰随时可结单，若继续追踪，加年加灵石。”
“......”
一桩桩，一件件，随着红尘仙一一道出，黄山猛然惊坐起！
殿中大能无不震撼，这情报，时间远隔，甚至比天选神宗出现在青皇朝还要久远。更可怕的是，这其中方方面面，甚至细致到了某一座山的灵气有了一点变化，那情报就已经到了青云李氏的手上。
这让他们面色难看，整个青云府，根本就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不可能！”中岳仙子从呆滞中缓过神来，她依旧在大笑，只是她的笑容已经变得牵强，“他在撒谎，这些情报都是假的！”
可她话音才落，大殿之外有仙气来，众大能微微蹙眉，那竟是仙庭天仙。
这天仙走入前来，迈上玉阶，那黄山已是面色苍白。
只是这位天仙再如何耳语，再如何传音，又怎瞒得过在场大能？
“黄山，司夜神令我等在皇都外四处探查，不见李氏人的踪影。”
“整座皇都，只有李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