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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江南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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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之剑已落,朱子墨未留名、不问敌,只以一剑破局,转身入江南。

江南水道,向来烟雨朦胧、柔情盛名,实则藏锋无数,血比水深。

他本以为这只是离开江州的过渡之地。

却未曾想,江南雨夜,会再遇那段旧人情债,半生未断。

这一章,将是他从杀剑归心、由局外入情的转折之一。

江南雨夜,巷道寂静。

青石铺地被雨水打湿,倒映出一盏盏昏黄灯火,仿若旧梦重现。

朱子墨独自走入柳巷,一袭青衫湿透,却并未减他半分锋芒。

他推开一扇木门,门后,是一间极旧极小的药铺。

掌柜低头捣药,抬眼时一怔,继而轻声道:

“你还活着。”

朱子墨抬眸,点头:“你也还在。”

那人,正是他华山被逐后流落江南、在断河口受伤濒死时救他一命的——叶轻眉。

三年未见,她已褪去少女青涩,眼中多了三分疲倦与冷静。

“你是来道谢?”

朱子墨摇头:

“我是来道别。”

叶轻眉低笑,语带讥讽:

“你果然没变。”

“来时不说一句,走时只留背影。”

“你朱子墨,一生就是与人无关的。”

朱子墨沉默不语,望着窗外雨声如线。

他忽问:

“他们,来过了?”

叶轻眉轻轻应了一声:

“昨日来三人,报你名,说是买命的。”

“我没让他们进门。”

“门外,有三具尸体,你要埋吗?”

朱子墨望着她良久,终是道:

“我杀的债,可以替我还的,不多。”

“你不该替我背。”

叶轻眉笑意渐冷,转身背对他,轻声说:

“可我这辈子,能背的,就只有你。”

柳巷雨声渐密,天地如泣。

朱子墨本欲离开,却在踏出药铺门槛的那一刻,忽地身形一顿。

杀意来了。

不是远,不是虚,是近在门外,如影随形。

他眉头微皱,低声问:

“他们没走?”

叶轻眉在身后冷淡回应:

“换了一批。”

“你这命,值太高。”

雨中,一排白衣人影静立在青石巷外,每人手持长伞,不遮雨,只遮脸。

伞下,隐刀。

巷口那人最先开口,声音低沉如雨后井水:

“朱子墨。”

“你江楼斩案之举,震动天下。”

“可你一人太快,难得长命。”

“今日这命,我们不为赏。”

“只为——一笔旧债。”

朱子墨闻言眉眼未动,轻声反问:

“又是谁,要来讨我母亲的账?”

伞下人沉默片刻,冷声回道:

“是你爹的。”

朱子墨愣了一下,半晌才低声:

“我父亲是谁?”

叶轻眉站在药铺门内,缓缓开口:

“江南叶家……曾与你母定亲。”

“但你未出生,婚事未成,你娘便弃誓北去。”

“叶家自此立誓断冥。”

“而你,是‘不该出生的罪证’。”

伞下人冷笑:

“我们奉叶家令。”

“今日要你血归。”

朱子墨不语,缓缓拔剑。

那一瞬,整条巷子都静了,雨声仿佛也低了几分。

他没有开口,也未解释自己的出身。

只一句话:

“谁想拿我命。”

“就来试试。”

雨声中,伞落刀出。

而他的剑,直指夜雨。

风未至,血先飞。

雨未止,伞已落,刀出鞘,人已杀。

柳巷狭长,朱子墨立于中段,背后是旧药铺,前方是叶家死士排开的伞阵。

伞未动,但刀意已凝,八名死士分列八方,一气相合,结成江南叶门秘阵:落雨斩生局。

此阵不以力破,而以杀意锁人心窍,将对手困于步中、念中、雨中。

他们不是来与朱子墨比剑的。

他们是来取命的。

阵起之时,朱子墨脚下石面泛起细微涟漪,每一步都似陷入湿泥,难再挪移。

空中伞面倒转,雨珠未落地,便悬于半空,如万针罩顶,随阵而落。

叶家杀阵,封的是地,锁的是心。

“朱子墨,此局名为断命。”

“你若动杀意,雨刃自落;你若心生退,心窍先碎。”

“你娘当年断亲而走,如今你,须偿那一笔。”

朱子墨站在阵中,神情无波,仿佛身在雨幕之外,忽然轻声道:

“阵不错。”

“可惜……”

“你们的杀意太满。”

朱子墨忽闭目,冥心诀运转至极。

七字残诀——不归者,心可破天,在体内骤然展开!

雨中之阵本靠“念”控势,但他的心意,早已断念无执!

他一步踏出,伞阵心口顿时一空!

右手剑随步而动,未见招式,直指前排杀士眉心!

——一剑入雨,无声断喉!

第一人躯体未倒,血却已溢伞下!

第二人扑上,刀未举,全身竟被一股无形之压生生封住筋骨!

那是心压——杀意所化的魂域之势!

第三人手中符箓未展,眼中便映出一道寒芒划破识海!

“这是……”

“不是冥家正诀!”

“这是朱子墨自己写的——冥心之后剑诀!”

——又一人,雨中断命!

剩余几人面色发白,骤然变阵欲逃!

但朱子墨身形一晃,掠雨而行,长剑一扫而回!

雨伞成片落地,血水掺于泥石之间,无一人再站起。

他缓缓收剑,转身看向门内的叶轻眉,声音平静:

“叶家要我命。”

“那从今日起——我便不再留他们的脸。”

“这剑,是我还叶家的一半血。”

“另一半——我要他们自己来拿。”

夜雨终落,巷中死寂。

而这夜之后,江南再无不知“朱子墨”三字之人。

柳巷血未凉,雨已渐歇。

朱子墨收剑入鞘,转身,走入药铺之中。

屋内灯未熄,木香未散。

叶轻眉坐在药案前,目光幽沉,像是一直在等他说话。

但他没有说。

因为这一夜,该说的,已经够多了。

叶轻眉望着他一身湿衣、满脚泥水,终于轻声道: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朱子墨摇头:

“这不是别人的事。”

她握紧袖中的手指微微发白,咬唇半晌,才道:

“你若再杀下去,不会有人记得你是谁。”

“他们只会记得,你是冥心之子。”

“是叛门之后,是杀榜榜首,是江湖风眼里的一柄孤剑。”

朱子墨听着,低声反问:

“可若我不杀。”

“谁来为我娘说一句话?”

他没等她答,又问:

“又有谁,来为你挡那一刀?”

叶轻眉愣住。

半晌,她低下头,声音有些颤:

“可我……并没有让你替我挡。”

朱子墨走近,从案上取下一截旧布,将剑身残水轻轻擦净。

他不抬头,只说了一句:

“可你也没有躲。”

门外天光将明。

叶轻眉将他送到巷口,递了一包干粮,一瓶药,一封未封口的旧信。

“我娘留下的。”

“她当年曾与你娘是旧识。”

“你若有一天走到江北,可以顺路看看她。”

朱子墨接过,没有拆信,只道:

“你不是江湖人。”

“以后也别做江湖事。”

她没有说话,只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直到他走入薄雾之中,再不回头。

她才轻声喃喃:

“可我若不是江湖人。”

“那谁,来记得你?”

朱子墨走在前往江北的官道上,手中握着那封信,目光深沉。

他未拆信。

但他知道,里面写的,一定不是路怎么走。

而是——

你,终究不能回头。

前方江风乍起,雾色将散。

而江湖,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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