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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第326章又是一年上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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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这?年正月时, 澜宛便?收到?了丰州来信,信上称澜戡身心交病,日渐体衰『药』石罔效, 恐怕时日无多?。

澜宛立即派遣最好的大夫前往丰州,自己也亲自去了一趟,查看澜戡的病情。

那时澜戡的情况就很不好, 面若金纸,短短一句话说上半天也说不清。

跟随澜宛去的大夫都?是博陵最为顶尖的名医, 查看过澜戡的病情之后委婉地跟澜宛说,澜公时日无多?,恐怕也就这?一年了。

多?年前澜戡蔑视新帝,觉得卫袭不配帝位,明面上暗地里双管齐下削弱皇权, 害死庄皇后, 独揽政权近十年, 位极人臣。

正是他开启了以澜氏为首的三大士族与皇权水火不容的局面。

澜戡被贬丰州之后,继续在丰州养精蓄锐,而京师澜氏势力的布局便?交托到?了澜宛手?中。

这?些年澜戡虽人在丰州, 但依旧是澜家的主心骨,澜宛也时常和澜戡通信。

当初澜戡忍痛放弃澜玉蓉, 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自澜玉蓉和明见死后, 澜戡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 到?了佑康二年,已然『性』命垂危。

澜宛从丰州回来之后,便?过继了一子一女,收揽了从西?南逃至京中的澜仲禹旧部。

吕简依旧在鸿胪寺忙碌,看似朝乾夕惕废寝忘食, 一心为公。

澜仲禹暗暗留在丰州,也是澜宛与他商议的结果。

澜仲禹一直都?记得澜宛跟他说的话:“若是有朝一日哥哥溘然长往,丰州便?交托给仲禹了。”

澜宛和吕简每一次收到?丰州密报,都?会小心翼翼打开,生怕会是澜戡的死讯。

小心翼翼为这?一日布局多?时,这?一日还是不可避免到?来了。

澜戡之死势必重创澜氏,卫袭蛰伏这?么多?年,总算盼到?了澜戡的死讯。

童少悬离开时,在明日山庄纸醉金『迷』了大半年的卫慈居然出现了,和离去的童少悬迎面相遇。

童少悬见到?长公主的仪仗,下马行礼。卫慈没工夫和她多?谈,匆匆去见了卫袭。

“韩范暴毙、沈氏覆灭,又逢澜戡死了,澜家必然大『乱』。机会就在眼前。但是陛下,澜戡重病数月,澜宛和吕简未必没有其他打算,要小心她们狗急跳墙。”

“嗯,皇姐放心。”卫袭说,“对?付吕澜二人有打算,我亦有准备。”

卫慈见她笃定带笑,忽然想起一事:“莫非……”

.

“吕姐姐,后门有个人说有事找你。”阿卉帮吕澜心买回新鲜的鱼肉,顺道说了这?事。

吕澜心原本正在将探子传回来的关?于?吔摩教的密报梳理,打算让人在无意间透『露』给枢密院。

听到?阿卉所言,有些意外。

谁会来石府找她。

吕澜心往后门去,阿卉叫了两?名家奴紧跟在她身后,就怕有什?么危险。”

吕澜心走到?后门,看了眼夜『色』之下站着的女人,对?阿卉道:“你们回去吧。”

“可是……”

“那是我娘亲。”

阿卉张望了一番,她可是知道吕姐姐的娘有多?可怕,正因为是她娘亲才?要保护的好么。

但吕姐姐都?这?么说了,阿卉不好再坚持,也没走,和家奴们退到?门后,若有什?么突发的情况也好立即上前营救。

吕澜心走到?那人面前,平静地行礼:“吕娘。”

吕简看着她,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沉默是她们最为习惯的相处方式。

即便?过往的二十多?年母女两?人都?是这?样度过的,却不代表无言以对?不尴尬。

吕澜心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自得其乐,唯有吕简,让她不自在。

吕澜心干笑了两?下,抬起头:“吕娘找孩儿有何事?”

这?才?发现,吕简一直在静默地看着她。

没有下一息就要规训她好好读书的严厉,也没有让她不要惹澜娘生气的冷漠,而是像一位普通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那样,慈祥,温和,别无所求。

吕澜心觉得她被吕简看了一百年,吕简才?轻柔地开口:

“你在石府这?儿,挺好。”

吕澜心:“……”

竟也有她无法接上的话。

吕简分明也意识到?自己反常的温和让彼此不适,但此刻,她做了一个更?不适的举动。

“阿幸,阿娘能抱抱你吗?”

吕澜心听到?这?话,不仅没上前与她其乐融融,上半身反而往后仰了仰。

“怎么了阿娘。”

吕简主动上前来,张开双臂,将吕澜心搂进怀里。

吕澜心身上的香味对?吕简而言很陌生,吕简发现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得这?般高了。

能清晰地感受到?吕澜心很单薄,吕简叹道:“从小到?大我很少抱你。我还记得你一点点大的时候,才?到?阿娘的腰间,那时候你很粘我。”

吕简的话让吕澜心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眼神黯淡:“是啊……那时候我很粘你。阿娘就是我的全世界。”

吕简眼睛里带着一层不敢眨动的晶莹,她安静地抱着女儿,而澜宛坐在不远处她们一块儿来的马车里,看着这?一幕,慢慢垂下了眼眸……

直到?吕简最后放开了她,吕澜心也没有任何回抱的举动。

“你们终于?要动手?了吗?”

吕简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提醒她:“就待在石府别离开。无论如何,你会安全的。”

说罢便?上了马车,和澜宛一块儿于?平静的夜『色』之中离开了。

吕澜心站在原地很久,直到?吕简的马车消失,她依旧没有收回目光。

她知道吕简这?番举动的意义。

很有可能,是她们一家最后一次见面。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往后许多?年,她依旧要被卡在澜吕二人的旋涡之中。

无论是哪种情况,吕澜心都?明白,这?场她的宗族酝酿了多?年的风暴即将来临。

.

卫承先带着大理寺的属官,加上哪里有军资案相关?一事就往哪里钻的沈约,日夜不歇地审谳佘志业。

知道佘志业是个孝子,本想将他八十的老?母亲请到?博陵,带入狱中,当面痛斥佘志业的恶行,或许能让他开口。

可谁知去往佘志业老?家,才?知道他老?母亲上个月意外过世了。

佘志业和卫承先是同期入仕的,两?人还有一段不浅的交集。佘志业本以为卫承先会利用?他孝顺这?点来给他下套,没想到?卫承先却一直没这?么做。

一问之下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居然已经死了!

佘志业极为震惊!

他在逃去托列古国之前还特意回家乡探望母亲,想着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相见了。

当时母亲还跑到?村头迎接他,杀猪宰羊不在话下,身子硬朗得很。怎么说没就没了?!

母亲是大理寺的筹码,卫承先是不会杀她的,那母亲是如何……

佘志业极其痛苦、遗憾,向卫承先追问母亲是如何过世的。

卫承先将他所知如实告知,说他老?母亲出门买菜,意外摔在南山头。

南山头?听到?母亲猝亡之地,佘志业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母亲虽然身体很好,但是腿脚并不十分利索,一走远路就会疼痛,买菜从来都?是在就近的坊内买,如何会跑去二里地之外的南山头?

她不是自己去的,而是被人带去,害死在人迹稀少不易被发现的南山头。

能下这?种毒手?的除了澜氏,还能是谁。

佘志业明白,阿娘死了,下一个要死的必定是自己。

他活不了多?久了。

既然要死,那就把害死母亲的凶手?一同拖下地狱!

佘志业那张铁打的嘴终于?被撬开。

他所说证词和孙允在翻供之前所说的极为相似,更?是指认了背后主使正是澜氏!

军资大案是由澜家牵头,他和孙允等人所作所为全都?是由澜家统划,或威『逼』或利诱!

佘志业这?惊天证词一出,直接惊动了卫袭。

当真天佑大苍。

卫袭觉也没睡,让大理寺、枢密院和刑部联合彻查澜家,将澜宛、吕简以及宗族相关?人等缉拿归案!

“陛下,喝点儿热茶提提神。”

卫袭没睡,童少灼也没睡,亲自煎了茶来给她喝。

卫袭原本无心饮茶,但童少灼这?一手?煎茶的手?艺还是挺让她惦记,深夜寒凉,一杯热茶下肚,的确精神了一些。

“陛下——!回禀陛下,澜宛和吕简都?不在府上,澜氏一干人等不见踪影!”枢密使阮应婳火速回报,卫袭早也猜到?了,在下令逮捕澜吕二人时就已经关?闭了城门。

“找!澜吕二贼肯定还在城内!务必给朕揪出来,无论死活!”

“喏!”

阮应婳得了皇命,通知各城卫,城门继续关?闭,不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进出。

在博陵府内一寸寸地找!掘地三尺也定要将澜氏的人,特别是澜吕二贼给扒出来!

……

搜捕一直持续到?第三日的傍晚,依旧没有消息。

博陵府内人心惶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为何城门紧闭。

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已经察觉到?了不一般的气氛。

恐怕这?博陵是真的要变天了。

博陵长春坊,吔摩教守路派会堂。

巨大的天宗法神木像下,聚集了无数朝拜的教徒。

一位穿着黑袍的使徒领唱,教徒们跟着使徒低低『吟』唱。

唱了一半,那使徒顿住了,似乎忘了下一句是什?么。

教徒们纷纷诧异地抬头,只?见那使徒藏在黑袍之下年轻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不对?劲,她紧闭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将对?天宗法神的虔诚之情于?胸中酝酿,再次『吟』唱时,声音更?浑厚、激昂。

教徒们被她感染,『吟』唱得更?为投入,甚至落下泪来……

“差点忘词,幸好我机灵,混过去了……”

『吟』唱结束,这?黑袍使徒一边拍着胸口给自个儿压惊,一边疾步而行。

此人正是天子安『插』在吔摩教守路派中的葛寻晴。

作为和澜宛所引领的执火派抗衡的另一个派,守路派亦有旗鼓相当的教众。虽说两?个派系所信仰的都?是天宗法神,可在遵从的教义和行为守则上,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数年前守路派中就有天家的人,如今要安『插』一个使徒进去并不难。毕竟吔摩教除了博陵之外,在大苍境内遍地开花,各地都?有教会,同一派系的教会之间往来频繁,使徒调动也是常有的事儿。

加上葛寻晴舌灿莲花,说起教义头头是道,才?来长春坊多?久,已经成为人人知晓且敬重的使徒。

葛寻晴化名为“凡”,在长春坊的守路派中已经是赫赫有名。

葛寻晴平日里是走街串巷的神棍,一边给人算命,一边打探博陵府的消息。

到?了特定的时间便?会到?吔摩教内传播教义,率众『吟』唱,也顺便?跟教众们聊一聊这?法神的事儿。

天宗法神一百年才?降临一次,这?百年的时间要从上次法神往生开始算起。

距离上次法神往生已经过去了九十八年。

“这?么说来,还有两?年,法神就要降世了……哎,如何还有两?年,真是难熬啊。”

葛寻晴在和教众分享圣饼时,听见教众们已经开始议论法神降世的时间了。

多?亏她这?些日子苦心经营,有事没事就将法神挂在嘴边。

守路派本就对?执火派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神者”不以为然,且持怀疑的态度。

葛寻晴进入吔摩教以来,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强化澜宛这?个“神使”的身份来历不明,其实就是来搓火的。

守路派原本和执火派分庭抗礼,就因为澜宛这?个神使的横空出世,让他们被压了一头,一肚子不满被葛寻晴这?么一拱,热油浇在烈火上,不满的情绪一蹿三丈高。

被葛寻晴撺掇过的守路派,不仅不待见澜宛,更?是眼巴巴地开始盼望法神真神的转世降生。

初回博陵的那夜,葛寻晴便?和童少悬“暗度陈仓”,一边饮酒一边聊起如何将澜宛拉下马的方法。

她俩的想法一致——无论吕简是怎么威『逼』利诱先知,将澜宛托举上了神者的位置,神者到?底只?是个替法神给教众传话的人。

终究比不上法神本神。

童少悬慷慨激昂:“待法神转世一出!”

葛寻晴立即接话:“那神者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而且吕简可以利用?先知胡诌,说明吔摩教内信仰和教义,与利益是扯不清关?系的。”童少悬道,“她们可以利用?先知,咱们也行。”

葛寻晴『摸』着下巴:“是啊,先知可以捏造一个神者,那咱们就玩得大一点,捏一个法神出来!”

两?人心有灵犀,相视而笑。

葛寻晴听教众们果然在议论法神,渴望直接获得法神的洗涤和指引,葛寻晴这?位说话越来越有分量的使徒忽然抛出了个出人意表的推断:

“据说九十八年前法神是在洞春神庙中,独自远离尘嚣回归天宗修行去了,就连神者也没被允许打扰,所以这?九十八年的时间或许有些出入。你们说,法神有可能早就降世了吗?只?是咱们的先知还未找到?他。”

葛寻晴的话让教众们的目光倏然集中在她身上,仿佛圣光在葛寻晴的头顶照耀,为教众们原本就心急火燎的内心又添了一把干柴。

……

城门不可能永远关?闭,否偌大的博陵府便?要废了。

何况卫袭已经大致猜出了澜吕二人在何地,那个地方是皇权都?不好轻易涉足的地方。

这?两?只?老?狐狸。

从搜捕的第十一日开始,博陵只?开启西?北门,且由城门令日夜值守,吕澜两?家宗族,以及与军资案相关?人等若是出城,城门令脑袋不保。

澜戡已死,从中枢到?地方的局势将发生前所未有的动『荡』,机会稍纵即逝。

卫袭下了敕旨,任命阮滨为丰州刺史,六日前便?已经前往丰州上任!

童少悬和沈约在童府院子里饮酒闲话时还提及了此事。

“陛下这?一招明快,直切要害。若是澜氏的大本营丰州被掌控,澜宛和吕简必会落于?下成。”

老?谋深算的宿将沈约抿了一口酒,没有接童少悬的话。

童少悬敏锐地察觉到?了沈约有不同见地。

“定姐,若你是丰州澜氏,你会怎么做?”

沈约抬眸:“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

博陵吴宅。

吴显意脚步匆忙地回到?了耶娘府上,一进南院便?听见阿耶哀嚎的声音,让她的后脊梁蹿上一阵凉意。

阿耶向来沉稳严肃,从未因为伤痛悲号,如今这?般动静,肯定伤得不轻。

寝屋的门没有合上,吴显意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被砍去左小腿的阿耶。

左小腿自膝盖之下全没了。

吴显意面沉如水地走上前,她娘回头一把箍住了她的手?臂,脸上爬满了泪痕,将持重的妆容花得不成样子:

“阿诉……你看到?了,你看到?你阿耶的下场了?!你一定,一定不可忤逆她!否则,我们吴家全都?……”

吴显意打断她的话:“放心吧阿娘,我知道该怎么做。”

吴母痛心疾首地斥责:“你知道?若你真的知道的话,你阿耶的腿又如何会被砍了?!当初是我们糊涂啊,让你结识那唐三娘……你分明知晓她只?是个踏板,如何能真的对?她产生感情?如今,那件事终于?要来了,澜宛这?一出便?是要你坚定意志,不可动摇啊,阿诉!你要分清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家人!为什?么澜宛下此狠手?,为什?么点你做这?脏事,正是点醒你,不许有二心!否则,我们吴氏一族都?得陪葬!”

吴显意闭上眼,仿佛阖上双眼,就能连耳朵、心门也一并关?闭似的。

“我知道了,娘。”吴显意说,“我去找澜宛。”

吴母似乎还不放心,再次喋喋不休地嘱咐她:“就算不为了我们,不为了宗族,想想你的小女儿。阿充还那么小……”

.

吔摩教执火派神庙。

穿过披坚执锐的护法,踏在九十九层天阶上,吴显意穿过春寒料峭,抵达了空旷的法神岭峰。

这?儿是专供法神休息的神殿,只?有法神才?可进入的神圣之地,普通的教众、使徒都?不可以涉足,神者也只?在法神许可的时候才?能进入。

没有法神的允许,大苍的天子都?不可闯门。

但此时,澜宛和吕简安然坐在法神的神椅之上,神殿通明的火盏,只?为她们燃烧。

吴显意走入神殿内,风雪被阻隔在身后,大殿里是如春的温暖。

澜宛和吕简只?穿了薄薄的衣衫,正在殿中对?弈。

“澜尚书。”吴显意低沉的声音在殿中回『荡』着。

澜宛手?里执着黑子,单手?托腮,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吕简饮着茶,二人都?没有应吴显意。

直到?澜宛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将手?里的这?步棋下了之后,才?慢悠悠地转过脸,对?着殿前的那尊“石雕”说:“子耀来了啊。”

矗立在原地不言不语的“石雕”眼睛也没眨。

“之前我跟你提过的事,考虑得如何了?”澜宛笑着问她。

吴显意咬紧腮帮,一字一句,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棋子,从她的口中掉落:“吴家和澜家原本就是利益相连的盟友。尚书交待的事,子耀必定会办妥。”

澜宛满意地说:“那童府就拜托给子耀了。”

.

和沈约所想一致,在阮滨抵达丰州之后的第二日便?被澜仲禹杀害,斩下首级挂于?城门口,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举事,从丰州一路北上,杀向博陵。

这?“清君侧”还是清扫以童少悬为首的“佞臣”。

澜仲禹为了起兵有名,给童少悬按了一个“童『乱』大苍”之名,说她乃是灾星『惑』主,不杀童少悬,天子定会继续被其蒙蔽。

放任此女在朝中作『乱』,必定会成为一代权臣,为祸中枢!

童少悬听到?这?种贼喊捉贼的荒谬言论,哭笑不得。倒是这?位老?对?手?一贯的手?段。

看来澜家是执意要拿她开刀了。

幸好白肇初游走在各大士族之间,为童少悬正名,童少悬在博陵的名声暂时保住了。

澜仲禹在丰州起兵势如破竹,一路北上。卫袭调派两?员大将和十万锐士,驰援江南。

……

又是一年上巳节。

上巳节百姓踏青游玩,世家豪绅于?明江上泛舟,士子们于?榜下寻名,天子和大臣在江边宴饮……

这?是每年上巳节最为传统的场面。

原本该热热闹闹的节日,今年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童少悬没去筵席,而是躲在家中挥舞铁锤。

风雨将来的压力,催着童少悬连着三夜没好好休息,终于?将童府改造好,且派了家臣通知诸友,让大家当心着博陵府的异动。

唐见微担心阿姿,给阿姿传了口信,阿姿约了她到?茂名楼相会,今儿个一早就出门去了。

童少悬将阿难带到?面前,把童府改造过的机巧一一告知:“你不是也喜欢机巧吗?那现在阿娘交给你一个任务,将方才?阿娘跟你说的机巧用?法教给家人,就看你记不记得住了。”

阿难爽快地领命:“没问题!”

唐见微到?了茂名楼三楼包厢,推门进去,见阿姿背对?着她,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

“这?段时间不如你就到?童府住好了,丰州那边的动『荡』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博陵,在外面总是不太?安全。”唐见微坐到?她对?面,身后的随从站在门口。

阿姿就像是没听到?唐见微的话,依旧背对?着她,没有转过来。

“阿姿?”

唐见微感觉有点不对?劲,唤了她一声,她还是没应。

唐见微后背蓦地起了一层『毛』,身后两?声闷响,随后便?是门被合上的声音。

唐见微立即站起来回首一看,见随从竟被放倒了。

跟随她的这?两?位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能在瞬息之间解决他们的,只?有——

“吴显意?”唐见微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吴显意低垂着的眼眸慢慢抬起,带着危险的气息,看向唐见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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