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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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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将军。前几日会稽送来的急报,里面到底说了什么事?”

晏既将刚刚批阅完的一本公文放在了一旁,眼睛也没有抬,又拿起了下一本。

“若是什么事都等你想起来再问,不知要贻误多少军机,有多少人要无辜送命了。”

这句话的语气虽不强烈,可语意却重,令刑炽不自觉站直了。

垂首行礼,“是末将失职了,往后定然不会如此。”

新婚夫妇,又经历过这样一场生死磨难,这几日在江乘城中,刑炽生活的重心仍然是围绕着他的妻子的。

晏既并非是不能体谅,只是过犹不及,他毕竟首先是他的副将。

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谈其他。

他抬起头看了刑炽一眼,到底又心有不忍,“等我们拿下鲁县不知还要多久,你夫人她毕竟不方便,还是将她留在江乘好了。”

让他能够心无旁骛地作战,更早地取得胜利。

那一日蔺玉觅非要他答应那样难以应承的话,无非也就是看透了这一点。

女子的成长似乎总是要比男子更为迅速,譬如前生的观若与他。

她将他们之间的差别与沟壑看地更加清楚,而他不过是在不断地祈求着她的爱。

后来他恨着她,甚至于希望从没有遇见她。

前生是他不够好。

他花了比她更漫长的多的时间,才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明白自己这一生应当为了谁,为了什么样的目标而努力。

是她教会了这些,她一定要等到他回来。

当然,晏既也不会再将蔺玉觅置于险境之中了,“你放心,琢石很快便会带着大军过来,由风驰与眉瑾夫妇留守会稽。”

数日之前的信件之中,伏珺提到了她会带着会稽郡一半的兵力过来增援。而且是她不得不这样做。

“你夫人一直待在后方,总是能安全些。”

刑炽肃容应了是,而后又问他,“将军,所以那封急报是有关谢氏那支残存的军队的么?”

他只能想起来这件事,这是他们当下所面临的最大的威胁。

并且他们还不知道,谢家的那支军队,究竟会将会稽作为目标,还是他们。

晏既摇了摇头,在公文之中翻找了一番,将那本公文递给了他。

看着刑炽看起公文来,他又问,“蔺仲绎的坟茔已经立好,你夫人可有去祭拜过?”

他命人将蔺仲绎与那位燕德妃埋葬在了一起,他们为彼此

而死,他给他们死同穴的机会,为他们求一个来生。

他也特意令人将他们的坟墓修筑地面朝西北,望着长安的方向。

蔺仲绎并非是没有才能之人,他原本应该在明君的朝堂之上大展宏图,只可惜生不逢时。

刑炽一面看,一面回答他的问题,“末将同阿寻说了他的事,阿寻已经去过了,背地里哭了好几次。”

“她没有问起来蔺士中的埋骨之处,但将军能否告知末将,若是将来阿寻问起,我也有话可回。”

晏既在心中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同那些梁帝的士兵埋在了一起,我并不知道具体在何处。”

蔺士中这样的人,最后能有人掩埋他的尸骨,都算是人生大幸了。

他也只是看在他对蔺玉觅的生恩而已,这一点无法改变。

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父亲,谁都是一样的。

刑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伏大人居然能在百里之外就知道江乘城中的女子并不是殷姑娘,他是怎么做到的?”

晏既同样摇头,“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也只能等着她来为我们揭晓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士兵走进书房之中,单膝跪地,“将军,伏大人已经到达江乘城外十数里之处。”

晏既立刻便从座椅上站起来,顺手抄起了一旁的甲胄,“嘉盛,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如有敌情,那么你酌情处置便好。”

他们才拿下江乘不过十数日,城中的情况仍然不够明朗,处处都可能隐藏危险,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

而他也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想要知道伏珺的消息从何而来,想要知道如今的观若究竟是何等处境

一刻也等不得了。

晏既不过带了几个亲卫,一路疾驰出城,行了一半多的路程,在郊外遇见了晏氏的士兵。

浩浩荡荡,气势无双。

伏珺当然也很快便看见了纵马而来,将亲卫都远远地甩在身后的晏既,于是她挥手,令大军停下。

而后吩咐与她同行的方纾,“季宽,我同将军有话要说,不能即刻便进城去。你自安带着士兵入城。”

见方纾点了点头,她很快又望向了另一侧的一个年长男人。

那男人的脸掩在风帽之中,纵然平原之上,猎猎风起,少年将军朝着他们奔驰而来,他的神情不曾改变分毫。

“谢大人,您同我一起来吧。”去最后见一见他的女儿,被梁帝害死的女儿。

纵然那里已经只是

黄土一抔,数点草叶。数日之前的事,铸就了他们的永诀。

待晏既终于行到近处,伏珺迎了上去,她也抑制不住她内心的欢喜。

只是面上仍然平淡如水,因为此时还不是尽诉别来情之时。

“明之,你先带我去见一见蔺仲绎吧,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同你说。”

是伏珺先开了口,用“很重要的话”这五个字,堵住了晏既想要问的所有问题。

也或许,“很重要的话”,原本也就是他最想要听的话。那些与观若有关的事,与梁帝有关的事。

他们都是来赴这一场决战的。

于是他调转了马头,对伏珺道:“蔺仲绎的坟茔就在城外,琢石,你随我来。”

三人三骑,很快便消失在了大军的视线之中,梅子黄时,夏雨不止,万物生长。

他们渐渐地连那条银蛇也再看不见,天地之间只剩下纯然的,迷惘的雨幕。

晏既没有问起伏珺为什么她会想要到蔺仲绎的坟墓之前去看一看,在他印象之中,他们似乎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他也一直都没有问起伏珺身旁的人是谁,他对她有全然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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