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像是在顶礼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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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长风见苗欣一言不发,只是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他,有点被吓到。试探性地伸手摸了下苗欣的脸颊,感觉体温还算正常,他才轻轻将苗欣搂进怀里,柔声哄道:“欣欣宝贝,哥哥是胡说的,你别相信。肯定不是慕容康,再怎么说,他也是咱们外公,亲生外公。都说虎毒不食子,舅舅慕容博远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妈妈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就算再讨厌爸爸,想折磨爸爸,也没有理由将自己的一双儿女,都斩尽杀绝吧?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这件事情咱们先放一放,你不要纠结,也别有什么思想负担,等哥哥把慕容泾阳的事情慢慢调查清楚,再来考虑其他的好吗?”苗欣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整颗心沉下去的同时,身上感觉特别冷。被司徒长风揽进怀里,她下意识就用额头抵住司徒长风的胸膛,缩进司徒长风的怀里寻求温暖。直到呼吸间充斥着长风哥哥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侧耳聆听,全是长风哥哥平稳的心跳声,她的思绪才一点一点恢复过来。她确实被长风哥哥刚才脱口而出的“傀儡”惊到了,不过,令她心惊肉跳的,并非长风哥哥怀疑慕容康是终极大BOSS这件事,而是长风哥哥提到慕容康,让她联想到了一些事。人与人之间的有些感情,跟接触的时间长短,和相互了解的程度有关,有些,却不是。譬如苗欣对长风哥哥,满共加上今晚,苗欣只见过长风哥哥两次。可她和长风哥哥之间,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亲密,仿佛血缘早已将他们牢牢捆绑在了一起,哪怕茫茫人海,他们也能一眼嗅出亲情的味道。再譬如苗欣对慕容川,从四年前的恶意挤兑事件开始,苗欣就知道慕容川是个赖痞子。而慕容川对她也总是没个正形儿,时时刻刻都会在嘴巴上占她便宜、吃她豆腐。但即便如此,苗欣也不讨厌慕容川。她和慕容川之间,是一种超出寒爷和慕容川曾经患难与共的骨肉亲情,就算在苗欣面前,慕容川表现得再恶劣,惹得苗欣再反感厌恶,苗欣也不会伤害慕容川。同理,一旦苗欣遇到危险,慕容川也会奋不顾身地来搭救她。他们之间的亲情虽然与苗欣和长风哥哥的不太一样,没那么亲密,也不怎么和谐,但却同样彼此信任。就连蓝狐这个假外婆,苗欣只与她有着短暂的几个月接触,她们之间,都存在着一种奇特的不舍。可对慕容康这个亲外公,苗欣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自从苗欣顺利回归慕容皇室后,慕容康就一直对她很疼爱,丝毫不干涉她的隐私。但,苗欣在皇室山上的行动范围,却只限定于贵宾楼。在不得慕容康召唤的情况下,她和慕容川都不能去主楼,更不可能在皇室山上到处乱转,去拜访其他皇族。皇室山上布置了很多兵力,苗欣肉眼可见的,就不下于一个
团,而那些大晚上到处乱转的影卫,更是神出鬼没、不计其数。慕容川说那些影卫只是公务在身、日常夜巡,苗欣却觉得没那么简单,那些影卫,分明只是针对她布置的。还有那场接风宴,慕容康确实亲自在接风宴上,将苗欣以外孙女和慕容川未婚妻的身份,热情地介绍给了族人,让苗欣在那晚出尽风头。甚至苗欣空手套白狼,拿走了那么多族亲们的股份,慕容康都睁只眼闭只眼地纵容,丝毫都不过问,就像个真正无比疼爱孙女的祖父,什么都由着苗欣。但苗欣就是觉得不自在,觉得慕容康对她的好,很假。这种假,更像一种无视。正常情况下,无视某人,又有什么理由纵容?苗欣假设了好几种关系在里面,最后,她认为,是利用。当一个人,能够容忍一个他完全可以忽视的人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只能说明,这个人对他有利用价值。就像她苗欣,倘若她对于慕容康来说,有足够的利用价值,那么慕容康在还没有开始利用之前,把她当成小宠物一样养着,就完全说得通了。她跟大哥厉勋爵做医学实验的时候,不是一样会养很多小白鼠吗?每天投喂,将小白鼠照顾得无微不至。可一旦实验开始,小白鼠就会一只只丧生在她和大哥的手术刀下,并且,她和大哥对小白鼠没有任何负罪感。没错,慕容康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将她当成小白鼠来养。假如慕容康真的是长风哥哥说的医学狂人,是终极大BOSS,那他把自己的外孙女当成小白鼠,也没什么稀奇。毕竟狂人之所以被称之为狂人,就是因为,他们缺失了正常人的认知和感情。而对苗欣这个外孙女都这样,那么对慕容若卉这个女儿呢?会不会,在二十多年前,慕容康也曾把慕容若卉当成小白鼠来养?传闻当年慕容康异常疼爱小公主慕容若卉,可慕容若卉私逃后,慕容康的所作所为,却根本不像个疼爱女儿的父亲,而更像一个抛弃了背叛自己棋子的阴谋家。假如当年慕容康对慕容若卉的疼爱是装出来的,也是他对苗欣这种形式上的亲情,那么有没有可能,他将苗欣留在皇室山上,只是为了让苗欣取代慕容若卉,完成他既定的某些事情,或者某种实验?不怪苗欣会将慕容康想得如此扭曲,她试着将自己代入慕容川的角色,去感受慕容康对慕容川的好,试图引起共情。可惜,失败了。她感受不到慕容康对慕容川的好,可能慕容康对慕容川,稍微比对她苗欣在乎那么一点点,但苗欣察觉到最多的,依旧是无视。而当年慕容康既然能纵容慕容泾阳联手慕容二杀死慕容博远夫妇,也说明他和慕容泾阳是同一类人。骨肉亲情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多余的累赘。更何况一个能想出摘走司徒瑾瑜内脏,剥掉司徒瑾瑜脸皮,尝试着把人变成多腿鸡、
多翅鸡这么变态的家伙,也许国王和皇族的身份,仅仅是从事某种不见光的研究的华丽外衣,他对子孙的所谓重视和疼爱,也只是掩盖他冷漠麻木内心的幌子罢了。想到自己和慕容川回归皇室,有可能是自投罗网,苗欣下意识就想到了寒爷。慕容川曾告诉过她,当年,是慕容康救了他,然后将他送去了贫民窟。试问这世上,有哪个爷爷,会将自己心爱的孙子,送去贫民窟的?尤其是,这个爷爷,还是一个国家的国王。即便当年皇室内斗严重,说慕容康没有能力给慕容川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和生活环境,苗欣还是觉得太过于夸张。可如果慕容康的目标是寒爷呢?如果那时候,这只疯狂扭曲的老狐狸,就盯上了年仅四岁的寒爷,那么,他把孙子放进贫民窟,是不是就顺理成章了?究竟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不惜耗时二三十年来算计她苗欣和寒爷,慕容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到底,在从事什么医学实验?苗欣百思不得其解,但她能确定,那个断指寒爷的出现,绝非偶然。当年慕容若卉逃离皇室,爸爸惨遭慕容泾阳毒手,以及舅舅慕容博远夫妇被杀,只是某个巨大阴谋的开端。而从寒爷遇刺诈死开始,到她苗欣回归慕容皇室,住进贵宾楼后,这个阴谋,就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悄无声息地收网。“皇室山?”苗欣脱口而出。“什么?”司徒长风正在安抚苗欣的情绪,冷不丁听见苗欣冒出这三个字,愣了一下,“欣欣宝宝,你在说什么?”“哥,”苗欣眼眸晶亮地看着司徒长风,“我觉得,慕容皇族一定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或者说实验基地。而这个实验基地,极有可能专门用人来做实验,它所在的位置,大约就是在皇室山上。”“???”司徒长风今晚太多次被震撼,惊着惊着,他就习惯了。此时,听见苗欣如此大胆的猜测,他居然没太多情绪波动。只是皱了皱眉,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有可能在用人做实验?”“冷菲菲!”听到冷菲菲这个名字,司徒长风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去。他今晚和欣欣宝贝谈了很多超出正常思维范畴的话题,这些话题,以前他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往深里想。今晚有了欣欣宝贝在身边,他才敢放开思维,大胆猜测。可无论他和欣欣宝贝怎么猜测,兄妹俩始终保持着默契,没有提及冷菲菲。没错,冷菲菲的遭遇,跟爸爸太像了。唯一不同的是,当初慕容泾阳又在爸爸体内,移植了一套破烂不堪的脏器,冷菲菲却没有。那天早上,司徒长风一看见新闻,看见冷菲菲死亡惨状的照片,就有强烈的熟悉感,他不信欣欣宝贝感觉不到。可欣欣宝贝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他便配合着也不说破。此时,欣欣宝贝如此直白地说出冷菲菲的名字,便是完全洞悉
了慕容皇族的真正嘴脸。换句话说,杀害冷菲菲的凶手,是慕容皇族的人。他们杀死冷菲菲的理由,也不是抢劫和仇杀,而是,为了做实验,冷菲菲只是个为他们提供脏器的罐子。结合欣欣宝贝之前说过的,小九察觉到,慕容婉柔被人掉包一事,有没有可能,慕容婉柔也和冷菲菲一样,是个装脏器的罐子?连对慕容婉柔都这样,那么欣欣宝贝呢?“慕……慕容康接纳你和慕容川回皇室,是……是想拿你们两个,做人.体.实.验?”司徒长风惊恐地说出这一句后,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显然,他被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吓到了。苗欣倒没想到,长风哥哥的脑子转这么快,一下子就能想到她和慕容川身上。有了之前的推理,她此时心理承受能力大增,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嗯,应该是的。不过,我觉得,慕容康的终极目标,或许不是我和慕容川,而是……厉宸寒!”“啊?”司徒长风顿时呆若木鸡。苗欣眯起眼睛,“想打寒爷和我的主意,倒也并非那么容易。不过哥,我一直没想明白,他是怎么盯上寒爷的?难道,寒爷身上,有什么特殊的秘密吗?”刚问完,身后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苗欣和司徒长风同时回头,只见,一名荷枪实弹的卫兵正从电梯里跑出来,看见兄妹俩,眼睛都红了,“少家主、二小姐,不好了,蓝狐……蓝狐自杀了!”五分钟后,苗欣和司徒长风重返地牢。蓝狐的死状,已经不能用凄惨来形容了,而是,恐怖。她是用蹲便器上的碎瓷片,割断颈动脉而亡的。但,在此之前,她还干了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她将自己整张脸皮,剥了下来。所以苗欣和司徒长风跑进地牢里,看见的,便是一张血淋淋的,肌肉和骨头都暴露出来的脸。蓝狐是跪在地上死的,形态看上去,像是在祈祷,她面对着西侧墙壁,而墙壁上,就挂着那张被她自己剥下来的脸皮。这场景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太过震撼,让苗欣和司徒长风许久都缓不过劲儿。大约过了七八分钟,苗欣才红着眼圈,颓废又抱歉地对司徒长风道:“对不起哥,我不知道她这么不抗压。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那么咄咄逼人,我……”“不是你的错,”司徒长风伸手揉揉苗欣的脑袋,眼眸都变得黯淡了很多,“就算要怪,也是哥哥的错。哥哥早就该发现,蹲便器上的瓷砖被她砸碎了。看在她曾经照顾过妈妈的份儿上,咱们好好安葬她,也算是,替她的女儿,为她尽最后的孝吧!”“嗯,”苗欣点点头,“好。”到底是被自己喊了将近半年外婆的人,现在走了,死因还和她有关,苗欣不想假以他人之手。让卫兵去打了干净水和新衣,苗欣想替蓝狐整理一下。司徒长风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旁边四处打量。看见那张血淋淋贴在
墙上的脸皮,他头皮有点发麻,但又有些不忍。想来想去,他还是戴上医用乳胶手套,亲自上前,打算将脸皮揭下来。脸皮是蓝狐剥下来后,趁着血迹未干,直接贴在墙壁上的,硬抠容易撕毁,司徒长风便浇了些水,一点点往下剥。“欣欣宝贝,”他问:“这张脸皮可以取下来,你看,要不要给蓝狐再缝回脸上去?”苗欣张嘴就想说:“当然要。”可转念一想,蓝狐到死,都要将脸皮剥下来,应该是极其痛恨自己这张酷似慕容若卉的脸。所以她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她大概很厌恶这张脸。就像爸爸那样,给她也找副面具戴上就可以了。”“好。”司徒长风点点头,继续动作。揭到一半,他又随口道:“欣欣宝贝,你说,蓝狐到底什么心态啊?当年她女儿王秀芝被慕容瑞安碎尸万段,她都没自杀,为什么现在就自杀了?她对慕容泾阳和慕容康,就这么忠诚吗?”“也许不是忠诚。”苗欣轻叹:“想要驯服猛兽,最好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粗暴地鞭笞殴打,打到它听话为止。忠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被养成习惯的奴性,而这种奴性最开始,是由恐惧演变而来的。”“是啊,不止蓝狐,慕容皇族的影卫,大约都怕主子怕的要死。慕容康和慕容泾阳,应该也像小说里那样,给这些影卫服用过毒药之类的东西,来控制他们。不过欣欣啊,你说,既然蓝狐惧怕皇族,又厌恶酷似妈妈的这张脸到这种程度,她为什么不把剥下来的脸皮踩在脚底下,反而要贴在墙壁上,顶礼膜拜呢?”“嗯?”苗欣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唰地落在了司徒长风正缓缓揭下的脸皮上。顶礼膜拜?没错!因为蓝狐死的太突然,苗欣心存愧疚,完全忽略了蓝狐死时的形态,也忽略了这张被剥下来的脸皮。而因为蓝狐的模样,完全是老年版的慕容若卉,苗欣便理所应当的认为,蓝狐是因为厌恶自己影卫的身份,厌恶继续做慕容若卉的替身,所以才残忍地剥掉了自己的脸皮。可如果不是呢?正如长风哥哥所问,如果蓝狐真的这么讨厌自己的脸,那她有什么理由,在剥下脸皮之后,还跪在地上,倒死,都摆出一副顶礼膜拜的虔诚模样?为什么?抛开现场的血腥不谈,只看蓝狐做的这些事情,以及摆出的姿势形态,包括她将脸皮贴在墙上,正南方的墙上的举动,她的顶礼膜拜,更像是某种仪式。那她,究竟在干什么?“哥,”什么也顾不上,苗欣站起来道:“先别把脸皮揭下来,等一下,让我照几张照片。”“哦,行。”司徒长风赶紧将剥了一大半的脸皮,重新打湿贴回去。苗欣掏出手机,从不同方位,以不同角度,将蓝狐的死状,和地牢里场景记录下来。这一刻,她俨然成了一名极其称职的法医。因为她比
任何人都要清楚,影卫代表着什么。而对于蓝狐这么理智狡诈的影卫,连亲生女儿的死亡,都不会让她生出死念的影卫,会以如此奇特的方式死亡,一定是种无声的控诉。苗欣有种强烈的预感,蓝狐是在告诉她什么。不管是什么,她一定要解开这个残忍又血腥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