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 大家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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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胸口的疼痛,她的意识越来越薄弱,却不肯让自己放松下来。
眼角始终含着一滴泪,最后听着外面各种嘈杂的声音,靠着墙壁不甘的闭上眼睛,那滴眼泪才掉了下来。
这个夜晚格外的漫长。
她被清晨的阳光刺醒的,如做噩梦般睁开眼睛,浑身颤栗不止。
她伸出僵硬的手将头上的杂草挥开,阳光便直直照耀在她的脸上,那脸颊上留下的两滴泪痕格外明显。
刺眼的阳光使她睁不开眼睛,却也唤醒了她的大脑。
昨晚所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的清晰在她眼前闪过。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身上的疼痛消减下去,但身体蹲坐在地上太久了,有点动不了,她尝试了好久,才从草垛里站起来。
她双手扶着墙壁,缓冲大脑带来的眩晕感,往下咽了一口唾沫来缓解喉咙里带来的干涩。
她用心念召唤出阿宝,让它飞上半空查看情况,阿宝飞回来传话说,那些官兵都不见了。
安囡囡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稍稍松了下来,她等身体恢复之后就往外走。
果然昨晚的那些兵力已经撤了,那么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哥哥被抓了!
阿宝飞到她身旁问:“可是抓的人不是你吗?抓了东方玉树就撤兵了?”
安囡囡心中冷笑,她好歹跟东方执玄接触过一年之久。
东方执玄了解她,正如她也了解他一样。
东方执玄一定料到,无论如何她都会去救哥哥,所以才会如此自信的撤走了所有人。
确实,她要去救哥哥。
大街上人来人往,安囡囡却感觉心脏冷到不行,仿佛对周围所发生的人和物都提不起一点兴趣。
原来,一夜之间判若两人,是这种感觉。
令人沮丧颓废,又令人陷入疯狂。
她冷着脸随手抓住一个身旁擦肩而过的路人,眼中戾气不散:“焚烧尸体的火坑在哪里?”
路人正要发飙,忽然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上腹部,瞬间不敢乱动了,慌乱的指了一个方向:“在郊外…”
“带我去。”
路人有点迟疑,不敢点头。
安囡囡双眼微眯手上的劲儿加重了,仿佛就要刺进他的腹部。
“去去去…,姑娘有话好说。”路人惊慌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抵在他腹部的匕首,冷汗直冒。
随后,他们一前一后出了城门。
没走好一会儿,她就闻到了尸体烧焦后散发出来的味道,有点像是烤肉味道还伴随着泥土的湿润感,有时早晨的凉风拂过,还夹杂着些许青草香。
这味道实在不算得难闻,但此刻她的胃里已是翻江倒海。
她抬头看,昨日焚烧的火光已经消散下去,只留下死丝丝飘渺的白烟晃荡在半空。
她放开路人,收起匕首,直盯着那白眼飘荡的方向。
那路人跌坐在地上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当她站在火坑边缘时,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火坑里剩余的热浪时而扑涌上来,将她浑身的皮肤都烤的发烫,但五脏六腑乃至从头到脚都在往在冒冷气
长时间的压抑,她好像都感觉不到胸口的刺痛感。
她本来想着,至少还能将大宝骨灰带回去。
但是,那火坑里除了一堆还没有焚烧殆尽的衣料和一堆骨头灰以外,已经被焚烧的什么也不剩了。
她甚至…连谁是大宝都认不出来了。
她就在火坑边缘站了一会儿,忽然,天边一道雷鸣闪过,淅淅沥沥的小雨就这样下了起来,一点一点的浇灭了火坑里的余热。
安囡囡突然红了眼眶,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胸口在痛,却不是因为那颗该死的控制石。
随后,她问阿宝要了铁锹,将那个火坑一点一点的埋了起来。
绵长的阴雨在这片遍地荒草丛生的荒地上不断降落着,大地安静下来只听得见雨水浇湿大地的声响,仿佛时间只停驻在了这一时片刻。
荒地上只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在不断移动着。
安囡囡手持铁锹不知疲倦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衣服被雨水淋透紧贴着她的皮肤不停的往外滴雨,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宽三米长的大坑终于被她填满了。
她才稍感疲惫的跌坐坐在地上喘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后又爬起来,往回走。
他们一天一夜都没回去了,奶奶该担心了。
只是大宝的死…
要怎么解释才能降低对奶奶的伤害呢?
安囡囡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她就这样迎着雨四肢机械的往回走,眼神空洞,脑子不断放空。
忽然,她闻到了一阵血腥味,空洞的双眼才逐渐恢复神色。
她顺着血腥味的方向望去,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河坝村。
而那微风带起的血腥味正是来自于那里。
安囡囡赶紧跑过去,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红,她赶紧跑上前去查看,一个活口都没有……
满地的尸体去横八竖地倒在村里,鲜血混合着雨水,将整个小村染的血红。
她站在其中,宛如站在了地狱!
整个小村一夜之间全没了!
杜郎中、俏矫情、顾大嫂,村长...上至百岁老人下至三岁孩童甚至是家养的的牲口都惨死于昨晚的屠杀之中!
死一般寂静的小村里笼罩着死亡的味道,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他们身上却怎么也冲洗不掉身上的鲜血。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做的。
男主要杀你全家,就真的连只鸡都不会给你留下!
“奶奶...”安囡囡小声呢喃了一声,想到什么发疯似地往山上跑。
雨水将山路淋湿,以至于她时不时就要打滑一次,她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滑倒了就再爬起来走。
可越是这个时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成了她回去的阻碍。
就这样,她一身泥泞狼狈的回到那座她曾视如家的小院。
院门是被打开的,她远远站在外面就看到了里面两具倒在血泊中毫无生气的尸体。
是...
柳萋和奶奶...
骤然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仿佛听到自己胸口处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再也捡不起来了,全身也已经痛到极致了。
她保持着脑中仅剩的一点理智,踉跄着脚步一点一点靠近这个曾经欢声笑语的地方,。
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来到院中在奶奶面前跪下,颤抖着身体抱起那具僵硬的身体,像平常一样替她将乱发拢到耳后,再替她擦干净脸上的血渍,可是肚子上的那道狰狞的伤口却怎么也捂不住。
奶奶那么爱笑,但此刻脸上出了对死亡表现出的恐惧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她仿佛都能看见奶奶面对刽子手时的无住和害怕。
她后悔了....
她想说对不起,可是字眼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雨水还在不停往下落,耳边传来的雨声时是那么清晰,可是脑中却在嗡嗡作响。
她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情绪崩溃,但当她发现自己怎么也擦不干净奶奶脸上的水滴时...
心中的那根弦还是断了!
“啊!!”
空荡的半空中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久久不散。
她抱紧奶奶,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却难以发泄她的愤怒和悲伤,泪水像是开了闸怎么也止不住。
空气中充斥着悲戚的气息,这座小院里死寂一片,整个世界仿佛在此刻都变得昏暗无比。
只剩下她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