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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热天,没有空调的蒸笼斗室里,两个爷们抱在一起,汗很快就出透了,贝浩图不在乎,虽然不大安稳可还在呼呼大睡,像是很久没睡过好觉了。唐楚一从他怀里挣扎出去,把他的胳膊塞回去,又伸出自己的胳膊来搂着他,另一只手拿着那本杂志给贝浩图扇着凉风,贝浩图舒服起来睡得安静了,唐楚一就这么给他扇着风,一直到天微微地亮,清晨凉爽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唐楚一放下当做扇子的杂志,抬起头看着窗口,刘锐养的那株可怜兮兮的草,孱弱的枝条在微风里颤巍巍地抖着,天上是灰蒙蒙的蓝色。
唐楚一不知怎么的想起童话的画册上,穷孩子趴在阁楼的床上,守着窗户上营养不良的苗,看着巴掌大的天空。他小时候很羡慕那孩子。为什么?记不清了,大概那故事还有前言后语吧,可是他现在是真的穷了,如果读研的话,很快生计就会成为问题,可是他却奇怪地不着急,心情就像早晨的微风一样。
没有钱,并不要紧,少花一点就可以了,他从来没有缺过钱,所以还挺好玩的。不过他转过头来看着贝浩图的睡脸,又有些担忧了,他怎么跟贝浩图说呢?他不想说。
而且贝浩图……从贝浩图第一天来上学时的样子看,他应该是虽然家境不好,可是却备受宠爱的。唐楚一知道自己既不想说实话,又不想委屈贝浩图,这可真难办——可是他还是慢悠悠地想着,自己都有点奇怪自己为什么不着急。前段时间心情太压抑了,每天都是煎熬,所以煎着煎着他很多事都没想到,现在突然放松了才想到,贝浩图到底是去哪赚的那么多钱,又还了他的本金和利息——为什么要把利息还他呢,把他又气又心疼的,几天都没吃进去饭——又是花了几千块钱买那些东西。也不知道贝浩图是去哪赚钱了,累坏了吧?干什么能赚钱那么快?唐楚一想不出来,可是也不想问他,他会尴尬吧。可是自己要去哪里赚钱呢?
贝浩图醒过来的时候刚刚六点半,身边很凉爽,他还没睁开眼睛,心就吓得掉到悬崖下头了。他张开眼睛的同时就坐起来,风扇又在转,已经通电了,可是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怀着最后一点希望探身去床下看,唐楚一也没在下边。贝浩图的心凉了,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在床边摸手机,没有摸到,下头的桌子上就响了起来,他也没走梯子,直接从床上跳下去了,是唐糖不是唐楚一。
贝浩图接起电话,唐糖劈头就问他唐楚一在没在他那里,他只好老实说昨天在,今天早上不在,唐糖生气了,给他一顿训斥加上挖苦讽刺,贝浩图羞愧的说不出话来,唐糖又问他唐楚一现在去哪了,他不知道,问他唐楚一几点走的,他也不知道,问他难道唐楚一是半夜离开他那里的吗,他还是不知道。唐糖大怒,听起来如果她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会一刀杀了他也可能。他的额头上冒汗,眼泪也快出来了,他理解唐糖为什么气成这样。他居然又找唐楚一了,他跟唐楚一在一起结果自己就睡着了,而且睡的人事不省连唐楚一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如果唐楚一是半夜走的,那唐楚一去哪里了?唐楚一自杀过,唐楚一的日子从来都不好过,他知道的,唐楚一来找他了,就是说唐楚一其实是喜欢他的,那就坏了,这一段日子他都干了什么啊,没干一件人事儿,唐楚一是怎么受着的?坏了。
唐糖挂断了电话,他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桌边,拼命想着自己该去哪里找唐楚一,可是脑子凝固了,他拼命想,还是只有恐惧,汗从额头鼻尖滴下去。突然好像传开门锁转动的声音,贝浩图的耳朵不太好使了,听不太清,似乎有又似乎没有,他僵硬着脖子转过去对着门口,门开了,唐楚一拎着东西走进来,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嘀咕了一句,“你那什么眼神啊?”
唐楚一步子轻快地走进来,把他的钥匙丢回桌子上,唐楚一在他的寝室里到处活动着找东西,唐楚一衬衫的后头都被汗湿透了,唐楚一转过身来,还是那么好看,还是活生生的。贝浩图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掩饰着微微发抖的双腿,他刚才,是真怕已经变得冰冷死寂了。
“刚才……”贝浩图咳嗽了一声,揉了揉耳朵,塞了东西的感觉轻了一些,“刚才姐打电话来找你了,吓坏她了,给她回个电话吧。”
“啊,她骂你了吧。”唐楚一笑了,走过来,看来是找了一圈什么东西也没找到,“她打电话给我,我没听见,刚才上楼的时候看见了,给她回了个电话,她都歇斯底里了吧?让我下午就去她那里住,不让我自己住了。”唐楚一有点不好意思,“她是不是被我折磨的更年期提前了?才那么一点年纪,好像真成了我妈了。”
贝浩图没有笑。
唐楚一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饭盒,打开是粥,香气四溢,他不好意思的更严重,“嗯……二十四小时的那个粥铺,还有包子,你是喜欢吃这个吧?”
“你住的小区外头商业街的那个粥铺?”贝浩图看着唐楚一,“你一大早去给我买早饭?还跑那么远?”
唐楚一舔了一下嘴唇,有点紧张,把粥推给贝浩图。贝浩图从笔筒里抽出勺子,回头看到唐楚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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