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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突发,伺候李氏的知秋和知冬几乎已经吓傻了,还呆呆立在原地。桓姚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下床来,几乎一着地就要栽倒,幸得知春及时上去扶住,桓姚急迫有虚弱地道,“快,扶我去看看姨娘。”
此时的桓歆已经恢复了行动自由,也顾不得自己的内伤,立即吩咐侍人去传在府上常驻的疾医宋五,然后赶紧过去察看李氏的伤势。桓歆常在战场,对各种外伤也是司空见惯。幸得这室内的墙头不算太硬,而李氏虽然是拼尽了全力去撞,但她毕竟对人体构造不了解,所以头上虽然撞出了个大窟窿,血流得看着吓人,但实际并没有伤到致命部位。
桓姚被知春扶着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时,已经是满面泪水了,桓歆第一次见她哭得这样伤心,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待见桓姚吃力地蹲下去,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探李氏鼻息时才反应过来,“七妹,别担心,你姨娘没事。”
桓姚没有理会他的话,非要自己亲自去确认了,即使探到李氏还有呼吸,也依然不放心。桓歆吩咐知秋知冬把李氏移到床上去,桓姚却不准,她只怕这一撞伤到了颈椎之类的地方,坚持要等大夫看了再动。
看着地上这个满脸是血的女人,桓姚心里像被一块巨石砸下来一样,又痛又重。她竟是这样,毫不迟疑地就拿自己的生命去为她博一线生机。
对于死过一次的桓姚来说,没有任何东西比活着更珍贵了。不管处境多么艰难,她都想活下去。生命对她而言,是无法承受之重。可如今,她觉得,这份情,是再也还不清了。
我不是你的女儿,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桓姚一边在心中默默喊着这句话,一边,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很快,小厮领着宋五跑着进来了。桓姚赶紧给对方让了位置,宋五给李氏检查了伤势,确定除了头部,再无其他损伤,桓姚这才让知秋和知冬来把李氏扶到床上去躺着,以便大夫处理伤势。
挪动中,李氏转醒过来,直到被安置到床上,她才发现自己仍然活着,一转眼竟发现荀詹正要转身离去,一时间又焦急又惊慌,“荀先生,您先别走,求求您,救救我家七娘子!”
荀詹闻言,顿住了脚步。
李氏一心挂念着要给桓姚解毒,虽然是受了伤又才解了毒,这一刻之间,竟是爆发出所有的力量,她奋力挣扎着起身下了床,知秋和知冬早先带李氏来之前便得了吩咐,竟也没拦她。李氏跌跌撞撞,却走得奇快,很快便到达了荀詹面前。
“荀先生,求您救救七娘子!”她扑通一声跪下,在青砖地面上咚咚磕起头来。原本就受伤的额头,这样一磕,血流得更厉害了。
原本被安置在旁边榻上的桓姚,见状记得立刻挣扎着要起来,“姨娘,你不必为我做到这样地步……你快起来……快起来啊!”桓姚几乎已经激动到剧烈喘息了,可李氏此时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还是一味磕头,桓姚只得让知春知夏去阻止。
但知春知夏却根本不敢动,连专门负责照顾李氏的知秋知冬都没有阻拦,明显是得了郎君授意的。桓姚急得再次挣扎着下了榻,命令知春知夏扶着她往李氏那边走。
荀詹对于先前的惨剧,是从头到尾旁观着的。但如今他静静地看着李氏这样一个柔弱妇人,头上还带着杯口大的窟窿,血流如注地在他面前磕头,他那双美丽如琉璃般的茶色眼睛里,却如同古井深水,没有一丝波澜。
“你不必纠缠,家母所受之恩已尽数还清了。”那动听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漠然。说完,他转身便要走,却被李氏死死拽住了衣袍一角。
洁白如雪的衣袍上顿时染上一片血红,荀詹皱了皱眉,“放手。”
李氏却依旧死死抓住,此时她不再磕头,而是另一手拔下头上的发簪,满是鲜血的脸上一片坚决:“荀先生,您既为难,我也就不再求您救七娘子。这条命还给您,只求您给她延几年寿。”荀詹说桓姚本该命绝而不愿相救,那么,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挟着这点不知何时的恩德,给桓姚多留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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