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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老幺不晓得她在想什么,大气不敢出,宋十九困了,只倦倦地靠着她,终是阿音出了声:“想来是它了,带回去罢。”
她摩挲了几回单薄的胳膊:“怪冷的。”
自陵墓里出来,已是月影西斜,管家同家丁还在山脚下候着,烧着篝火打盹儿,见着他们出来,惊喜极了,忙将备上的大袄子搭了他们一身,领着搂着的上车回了府。
那吴老爷见着画,喜得泪花儿都溢了出来,一面揩着眼角一面翻来覆去地摩,同寻回了心肝儿似的不自胜。
宝贝失而复得,吴老爷没了旁的心思,捧着帛画便入了书房。管家到底得体些,依照信里所托的付了银钱,又安排李十一几人在东厢房歇下,说是若无事便小住几日,若有要紧的,也待明儿一早买了车票再走。李十一恭敬不如从命,携着大小几个入住东院儿里。管家又着了小厨房的管事夏婆婆,好不丰盛地备了一桌子菜,热腾鲜香令人食指大动,涂老幺也不客气,胡吃海塞直打嗝,夏婆婆瞧得欢喜,又紧着送了几盘糕点来。
酒足饭饱后,便各自回了厢房,宋十九乏得厉害,李十一替她擦了手脚,又将在棺材里打过滚儿的衣裳换下,大巾被一裹便将她哄睡了去。
约莫至了亥时中,院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琵琶声,悠扬婉转,似天外来音,缠绵悱恻萦着清月打着纱窗。
李十一掩门出去,却是多饮了几盅酒的阿音坐在石桌旁,抱着一把窄颈大肚的柳木琵琶,素手拨弦迂回揉捻,行云流水的乐曲自指缝里倾泻而出,环着若有似无的酒意,袅袅绕梁。
李十一坐到她对面,道:“倒是许久未听你弹琴了。”
阿音停下动作,横着玉臂抱住琵琶,笑道:“姑奶奶的琴声值钱得很,你有几个钱?”
语毕她塌着肩膀噙着笑,朝李十一伸出手。
李十一波澜不兴地动了动眉睫,道:“我有钱。”
想了想又添一句:“有许多。”
阿音“噗嗤”笑一声,收回手:“是了。”她埋头撩一把琴弦,悠悠道:“既有钱,你这倒斗下墓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李十一未答,阿音也不再追问,直起身子轻拢丝弦,绣口一张盈盈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