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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慎语迟钝数秒, 轻轻点了点头。
“何必呢, 挂不挂都不妨碍我喜欢你, 跟小玩意儿置什么气。”丁汉白一说喜欢,果然,纪慎语倏地抬眼警告,生怕旁人听去一耳朵。
丁汉白满意道:“总算肯看我一眼了?”从起床碰面,到同桌吃饭,他这么高大一人活像缕空气, 满桌亲眷关心他挨了家法疼不疼,独独这扬州狠心男子不闻不问。
丁汉白自认活该,他当初躲对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走了。”他一捏铃铛,轻轻地,把铃铛想成纪慎语的脸。身影渐远,纪慎语终是忍不住望一望,反手摸背包外兜,里面藏着那条琥珀坠子。
远行一趟,淼安25号又恢复邋遢,梁鹤乘洗衣服冻了手,古井不波地揣着袖子。纪慎语一到,烧壶热水沏茶,拆开点心盒子,什么都给备好才去打扫。
老头以往独居没觉出什么,有了这徒弟食髓知味,一阵子不见倍感无聊。“你别忙活了,过年再收拾。”他细嚼槽子糕,“跟我讲讲,去这一趟怎么样?”
纪慎语差点扔了笤帚,怎么样?水土不服吐个昏天黑地,遭遇劫车死里逃生,还意外收获一份畸形感情……并且遇到佟沛帆和房怀清。他实在张不开嘴,每一件都挺要命。
犹豫过后,他捡无关轻重地说:“买了不少巴林冻石,哪天雕好给你瞧瞧。还有极品大红袍,估计得师父和师哥亲自雕,想看只能去玉销记。”
梁鹤乘问:“你那师哥不是要你跟他合伙倒腾古玩吗?你答应他没有?”
纪慎语摇头,洗净手,亲自给梁鹤乘斟茶。“师父,其实我遇见两个人。”他还是说了,但试探着对方的反应,“在奇石市场遇见的,你认识,就是佟沛帆。”
梁鹤乘微微吃惊:“他去倒腾料子了?”
瓷窑关张,人还得挣口饭吃,不奇怪。纪慎语避重就轻地讲,先把佟沛帆一人亮出来。梁鹤乘听完问:“不是俩人么,还有谁?”
纪慎语道:“姓房。”
咬一半的槽子糕滚到地上,沾了灰,他捡起来一点点抠饬干净,干净也没用,都再无胃口。梁鹤乘眉飞齿冷:“他不该也是卖主?发了大财怎么会去受那个罪。”
徒弟不言,留足时间给师父讥讽个痛快,一腔陈年的失望愤恨,挖出来,连根扬尘,久久才能平息。“咱这行要是懂分寸,几辈子富贵享不完,可有了本事,往往也就失了分寸。”梁鹤乘说,“房怀清本事没学透,贪欲就盖都盖不住了,哪怕如今富贵逼人,但我绝不看好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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