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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灵渊虽然从小就是个笑面虎,年少时到底还不会收敛锋芒,做派强硬,听了这等无理取闹的状告,当即笑眯眯地表示“朕大名又不叫狗剩,还算能拿得出手,别人要是愿意叫,朕也答应”。
“陛下!巫人族长贪杯好色,酒后出言无状,唐突功臣!”
贪杯就算了,还好色?少年天子听完,眼角乱跳,掐着手指头数,也没弄明白自家“功臣”里谁的色相值得唐突,只好委婉地表示“受委屈的朕来安抚,但你们不要趁阿洛津喝多了就占他便宜”。
“陛下,有一巫人少年用妖咒伤了郑大夫之子,那阿洛津族长非但不主持公道,还口出不逊!”
盛灵渊表示此事严肃处理,然后把闯祸的熊孩子和熊孩子头头阿洛津一起抓来,一人打了十个手板。
打完自己又私下偷偷去哄,那天恰逢巫人族一年一度的“驱秽节”,这天夜里巫人的孩子们都要戴上木头面具,由族中父兄领着,在有月光的地方秉烛夜游,从南往北,唱驱秽歌,祈求来年健康平顺。阿洛津自继任族长,虽仍是少年,却也等同于成人,再没有戴过面具。人皇兄长便亲手雕了一个给他,换了便装,陪着他在巫人族火树银花之夜里逛了三里,直到被繁杂事务喊走。
“陛下,那阿洛津不服军令,执意屠城!敌已投降,此举非但有伤天和,落下这样的名声,日后再战,对方必与我鱼死网破,得枉送多少将士的性命啊陛下!”
盛灵渊听见“屠城”两个字,终于从书简中抬起头,看着案前伏地不起的人族将领,这次,他沉默了好一会:“把阿洛津叫回来。”
人族将领以为被巫人蒙蔽的少主终于清醒了,满怀希望地抬起头。
就听盛灵渊“咔哒”一下放下笔,又低声说:“此事不要声张,对外……对外就说那守城的妖族诈降,预谋不轨,被阿洛津发现,以儆效尤吧。”
人族将领的脸彻底绿了。
“还有前来投诚的半妖,”少年天子没注意部下的愤怒,心事重重地说,“朕应许过给他们庇佑,但……哪怕他们不被妖族接受,毕竟也有那边的血脉,他们要是来了,记着避着点,尤其别让巫人族看见。”
告状的将领顿足捶胸,认为少主是被巫咒迷了心窍,气成个球,鼓鼓地滚出去了。
宣玑明明是冷眼旁观,此时却不知怎么的,把自己代入了那些一次次告状失败的人族百官身上,心里无端起了郁气:“他凭什么这么偏心?”
随即他回过神来,又对自己心里这股郁结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盛灵渊从小万事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自来强硬惯了,当了皇帝,也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因此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自己任性偏袒会激起什么反噬,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丹离警告过我两次。”盛灵渊用挑剔的目光看着青涩的自己,“第一次,他说我给巫人族的太多了,我没听。第二次,他说阿洛津对妖族太过偏激,战时或许尚好,将来战事平定,必有祸端。我想,杀父之仇怎么能心平气和,还是没听。”
“但是妖族其实不是一个族,”宣玑对战局发展居然异乎寻常地熟悉,自然而然地说,“本来就有飞禽有走兽。这里头有愿意跟着妖王打仗的,有一开始就反对的,有旷日持久打疲了、想回深山老林休养的,还有根本不被妖族接受的混血半妖所以打到最后,反而会有很多妖族和半妖倒向人族这边。这些支持都是你们求之不得的,可是阿洛津受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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