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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只是希望你和英格兰公主结婚而已。”腓特烈一世道,他们互相拥抱亲吻,在心底同时庆幸尽管他们的争吵越来越频繁,但他们又一次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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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会议的后半程,玛蒂尔达皇后一语不发,直到离开宫殿后才对威廉道:“君主总是专断的,对吗?尤其是男性君主。”
“是这样的。”威廉道,玛蒂尔达皇后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能意识到这一点,你已经比许多都强,希望你长大了不要像你父亲一样。”
虽然在维尔兹堡已经给埃莉诺写了信,但时间的缓冲显然不能令埃莉诺彻底平歇愤怒,她最后的克制是不在威廉面前表现出来。“你没有尊重我,亨利。”在亨利二世认为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他和妻子久别重逢后共度良宵的晚上时,他听到埃莉诺在枕边对他说,他侧过头,他的妻子眉头紧锁,他想着她不应该皱眉头,她已经四十多岁了,不像年轻时一样连愤怒都是美丽的,“你擅自定下了玛蒂尔达的婚姻,然后给我寄了封信就当通知我,我的女儿要订婚了,我作为母亲却连婚姻谈判都没有参与,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真麻烦,亨利二世想,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对埃莉诺解释道:“这桩婚事很重要,埃莉诺,霍亨斯陶芬家族与教廷有血海深仇,在刚刚接受了亚历山大三世的帮助后,我不可能和他们联姻,但萨克森公爵的身份刚好合适......”
“不要向我解释这桩婚姻的重要性,亨利,我是玛蒂尔达的母亲,我经历了十个月的怀孕和数个小时的痛苦才生下她,现在我的女儿和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离过婚、有两个儿子的男人订婚,我作为母亲对此竟然毫不知情,亨利,你认为这件事没有问题吗?”
“难道我在维尔兹堡还要给你写信吗?”亨利二世也动怒了,他翻过身,正对着埃莉诺,“我给她起名叫玛蒂尔达,我希望她能够和我母亲一样与神圣罗马帝国联姻,你不会不清楚我的打算,何况婚约是腓特烈一世亲口提出来的,他是欧洲领土最庞大、军力最强盛的君主,况且他对促成这段婚姻很有意向,在萨克森公爵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的情况下,我何不答应他的提议,这对我们没有害处。”
“你不懂,亨利,我并不是反对玛蒂尔达和萨克森公爵结婚,我只是不希望你将我的孩子们当成可以随意处置的筹码,至少他们的人生规划应该由我们双方商议......”
“够了,埃莉诺,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他盯着埃莉诺,想到腓特烈一世身边的贝亚特丽丝皇后,第一次觉得她有时候也不那么聪明和理智,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不可理喻,“为什么你现在变得跟托马斯·贝克特一样?”
第20章 美人
1164年的春天,埃莉诺又怀孕了,和此前不同,亨利二世虽然对此表现出喜悦,但并未时刻陪伴在妻子身边,相反,他感受到一种疏离,他的孩子们欢欢喜喜地围绕在母亲身边,并不在意他这个父亲,即便他表现出不快也认为是他惹了母亲生气,这一切都令他气闷不已,恰逢此时波尔多传来噩耗,他的弟弟威廉在一场比武大会中去世,因此亨利二世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外出散心,而埃莉诺也没有挽留,对现在的她而言,丈夫并不是那么重要,至少没有她的孩子们重要。
玛蒂尔达已经正式和萨克森公爵订婚,并开始学习德语,威廉不太清楚母亲对这桩婚约的真实态度,虽然她和亨利二世争吵,但她并没有做出实质努力阻止这桩婚约,她甚至会监督玛蒂尔达学习德语。“我并不反对这门婚事,但我很介意我在我女儿的婚姻谈判中毫无话语权,况且她的父亲对不征求我的同意便给我们的女儿订婚这件事毫不在意,他认为无足轻重。”这一天,在陪母亲在花园中散步时,埃莉诺忽然对他说,“威廉,你认为这是无理取闹吗?”
“不是,妈妈。”威廉很肯定地回答道,他扶着埃莉诺坐下来,给她轻轻揉着肿胀的腿,她的身体已经不像年轻时候那么强健,兼之心情不豫,因此这次怀孕对她来说异常辛苦,以至于是一种煎熬,“针对我们的婚事,您至少应该有知情的权利,但父亲忽视了这一点,你们共同商议后选择听取父亲的意见,和直接采用父亲的意见,是两回事。”
埃莉诺的诉求在中世纪看来不可理喻,但身为现代人的他很明白她真正苦闷的地方是什么,有些权利你可以不选择动用,但你必须拥有,否则当更严重的威胁来临时,你会发现你对此无能为力,你本该拥有的反抗权利早已在你不在意、或认为不重要的时候被有意无意地温水煮青蛙般消弭,当意识到你没有反抗能力时,敌人会更加有恃无恐,对权利的冒犯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知情的权利吗?”埃莉诺自问道,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她的孩子还静静地睡着,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生育,她也在不知不觉间老去了,“就像你的两个姐姐一样,我无法决断她们的婚姻,只能祈祷她们父亲的仁慈,我没想到轮到我和亨利的女儿也是这样。”她望向远处,声音渐次低下去,“我曾经认为我摆脱不幸的婚姻得到了真正的幸福,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路易和亨利并没有什么不同呢?”
这是玛蒂尔达皇后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她当时不解,现在却隐约明白,可和路易七世不同,当意识到路易七世软弱表象下仍有着想要掌控她的野心时她只想厌恶地逃离,而亨利二世仍令她迟疑,幻想着他能改过自新,因为她爱亨利吗?还是因为她在恐惧,潜意识里,她清楚亨利二世不是一个路易七世那样天真软弱的对手,她并没有对抗他的决心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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