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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尉迟恭于黎明时节,找寻银子,大约有四五里之遥,见路上插着一片白板,有三尺多高,数行大字。近前一看,上写道:
东邻招饮,偶尔夜回。
伊何人也,遗金道旁。
醉后强持,愿尔来取。
斤两锭数,姓氏图封。
一一如数,我方不吝。
鹿鸣村魏征题
尉迟恭看了此牌,心中想道:此人到算得一个廉士。只是这一封银子,朱兄说是五十两,面外却是朱盈川的图书封记,内中锭件多少,银色高低,却我一毫不知。且去见了魏先生,再作区处。正想之间,来了一个农夫,尉迟恭问道:“请教这里到鹿鸣村有多少路?村中有个魏先生,所作何事?”农夫道:“那绿树中间,烟火起处,但听学生读书声音,便是魏先生的学堂。”尉迟恭道:“有劳指教。”遂望鹿鸣村而来。
远远听见呫哔之声,尉迟恭将脸上露水抹了一抹,身上衣衫整了一整,斯斯文文走进学堂。那先生正在教学生的书,见了客人进来,也站起身来,叙了主客之礼。魏征道:“观足下风尘甚重,定是远来之客,祖居何地,尊姓大名,何故来此?乞赐教言。”尉迟恭曰:“弟乃山东麻衣县人氏,姓尉迟名恭,字敬德,别号心田。因有事进京,昨日途中困倦,故尔遗金。蒙先生狷介,题诗于路,所以轻造宝斋,望希恕罪。”魏征曰:“足下既然远来,可在小斋盘桓数日再行罢。”恭曰:“先生拾金不昧,又使小弟领受教训,消除鄙吝,岂不幸上加幸。”二人谈论一时,学生报曰:“酒熟矣。”就在书案之上,二人对饮。魏征想道:此人相貌魁伟,必然文武全才,但不知他志气如何,且试探他的心事。尉迟恭也想道:此人面圆目长,印开准丰,定然博古诵今,但不知他心术正大不正大?若是个一介书生,不足有无之辈,就不要在此盘桓,耽搁了路程。
酒至半酣,有两个学生正念《易经》,尉迟恭曰:“圣学中惟《易经》是穷理尽性之书,所以读《易》者多,通《易》者少。先生若不吝,弟愿求教于先生。”征曰:“《易经》泄天地之秘蕴,定人事之吉凶,碌碌庸才,焉能言《易》哉!”恭曰:“愿闻其约。”征曰:“善言《易》者,必善言性,善言性者,必善于用情。盖尽情即是尽性,尽性必先穷理,理有未穷。用情多有不当,性情昧矣。故古人立教,必始于学校。善用《易》者,必明乎气候。气候者,阴阳进退之序也,吉凶悔吝所由生也。 故君子燮阴阳, 齐本末,一理数,返太极,合太虚。”尉迟恭曰:“太极、大虚乃二物乎?”征曰:“以理而言,谓之太虚,以气而言,谓之太极。有气便有动静。合而言之,气聚则生万物,各具一太极;气散则死,本乎天者还天,本乎地者还地,万物同归乎太虚。开经第一义,便日乾、元、亨、利、贞,盖乾为天德,元、亨、利、贞,即春夏秋冬之序,万物之生死,莫不寓于其中,所以六十四卦,终于未济。知此,则知贞下起元,剥极返复之义也。”恭又问曰:“敢问近取诸身何义?”征曰:“性为天德,乾之象也。仁、义、礼、智,统属于性。日用常行之道,各有当然之则,所以六十四卦,始之于乾。知此则知育物以仁,鞠物以义,甄物以礼,陶物以智。曲成万物,范围天地,讵虚语哉!”恭曰:“仁、义、礼、智、信,此一‘信’字;仁、义、礼、智、性,此一‘性’字,此二字何解?”征曰:“此‘性’字,自形而上者言之,其德配天;此‘信’字,自形而下者言之,其德配地。”恭曰:“孔、孟而后,善体《易》道者何人?”征曰:“留侯欲报韩氏之仇,却知韩氏子孙不可复兴,依汉高祖而成己志,是以数循理,《易》之道也。武侯知刘氏不可复兴,乃鞠躬尽瘁以循王命,是以理循数,亦《易》之道也。”恭曰:“以《赐》道安天下若何?”征曰:“《易》为天人交至之书,治天下乃其余事耳。知《易》者知天命,知人心。昔者孔子尊周室,<a href=/zzbj/302>孟子</a>亦尊周室,皆此意也。”恭曰:“今日之世若何?”尉迟恭这一句话,问得魏征半晌不言,良久答曰:“弟所谈者,皆前人之糟粕,若论及今日,则吾不知也。”恭曰:“交疏则言浅,志不作则道不合。弟与先生邂逅相遇,宜夫子之辞以不知也。”魏征但笑而不答。于是尉迟恭在鹿鸣村,住了七日。
一日,魏征谓尉迟恭曰:“近日童谣,兄能测之乎?”恭曰:“不知也。”征曰:“童谣云:
琼花等时开,杨花逐水来。
飘飘何所似,夕照影徘徊。
西山雨露近,洪荒平野陔。
二九郎君至,天下乐悠哉。”
尉迟恭曰:“据此童谣,先生何以解之?”征曰:“琼花不知所指何物,大约目下之妖孽,日后之祯祥也。杨花逐水,荡而忘返,指隋氏而言也。夕阳影照,喻言不久也。西山雨露,言山西有兴王之兆。洪荒,太也。平野,原也。是指山西太原也。二九,十八也。郎君,子也。隐隐是一李字。天下乐悠哉,李氏若出,天下必安也。”尉迟恭道:“儒者以救时为急,今新主大举孝廉,兄台缘何不出?”魏征曰:“吾师傅王通,献《太平策》十二卷,计十万余言。开陈治道,救时之急。书屡上,而主上不用,尔我复何望哉?先帝以诈力平陈,不思以儒行治世,任用杨素、宇文化及等,皆非命世之才。各藩镇诸侯,谁为尚义之辈?今炀帝禽色并荒,音酒兼嗜,而饥馑臻至,盗贼蜂起。吾恐剥复相循之候,乱极思治之时,其在斯乎?”尉迟恭听了魏征这一番言语,遂将遇朱若虚之事,一一言之,邀魏征一同去见李靖,魏征欣然应允。
住了数日,魏征分付兄弟魏徽好生照理家务,不可荒芜田地,同尉迟恭望长安而来,投见李靖。李靖待为上宾,说道公子世民之贤,恳他二人往见唐公。魏征、尉迟恭难却其意,竟携了荐书,又向太原而行。李靖说道:“二位贤弟,见了公子,出予角书,切不可效韩信故事,使萧何甚费周旋。予许与公子建三策,已成其二矣,若三策成就,吾即来太原,与汝等共议也。”三人再拜而别。
却说三公子李世民,自李靖去后,如有所失,二年有余,杳无音信。一日,一少年秀士来访,公子出见。其人清秀非常,公子延之上座,问曰:“足下风尘甚重,必由远路而来,愿聆尊姓,不才便于请教。”少年曰:“吾长安人也,姓房名玄龄,今有事故来此。久闻公子大名,特来拜谒。”公子曰:“请先生暂停于此,使不才少聆清诲,以毕平生之愿。”玄龄曰:“公子既然不弃,弟亦愿侍文几而聆德音。”公子大喜。次日,公子引玄龄往见唐公,唐公十分敬重。玄龄见唐公父子如此爱贤,始出李靖荐书云:
房玄龄博古通今,长于文艺,非百里之才,殆游夏之选欤。公子宜使之兴学校,迪教化,范人民。区区太原之地,未足以限其学焉。公子珍重,珍重!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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