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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第三十六回 下癀砂余兆肆凶 到军粮冯茂急救</b>
诗曰:
妖道边天开杀戒,至教宋士尽临癀,
自有高仙频解厄,癀砂毒物岂能伤。
住语宋城中夜宴君臣欢叙。再说唐城中,兆、鸿定下毒计,要残害尽宋之君臣及大小三军。当晚萌此恶念头,于近三更后,余兆身带着一根隐身草,此草生在蓬莱岛中,最绝顶之处,不结花,其长仅四五寸,形似蕤菜。其叶圆,其茎红,倘凡人带在身中,往来出入众人不见其形影,以此亦是一宝贝仙草,但长植于蓬莱,那有凡俗人得知。是夜余兆藏于怀中,一隐形跑入寿州城内。只见一众守城兵个个酒气醺醺,有的头垂目合,又俯望帅堂中的灯光明亮,诸文武所寓有醒、有睡的。知是宋人此夜为酒所困,更易于施法也。遂暗中取出黑小旗四枝,口中咒念真言,一刻间有四城土地到来,打拱曰:“法师有何法旨差遣?”余兆吩咐:“将四面法旗,分布寿州城四门,日夜看守,要掩着凡人眼目,不许擅拔。”众土地领法旨去讫。又念咒一番,一阵阴风飒飒切切,悲声呼响,敕来一班野鬼冤魂,有战死疆场者无数。余兆吩咐众鬼亡魂:“今交毒物一种于汝,此名瘟癀砂,可在寿州城近宋扎营之所,不分内外,凡有河井即有水之处,即要将此砂放下,不许少有遗漏,成功之日,许汝等一众鬼魂着汝弄地头超生。”诸鬼魂又领了法旨去讫。果然将瘟癀砂于城中有水之处遍放下毒。余兆见癀砂完布尽,一驾上云头黑夜回归清流关中,取回隐身草,将此布置行为说知余鸿。余鸿曰:“师弟有此毒宝,何忧宋人不一网打尽。”语毕,喜悦扬扬只候着成功。
又说明南唐只得两江之地,租税须多,地土须饶稔,但自用兵以来,一动辄数千万,月中军饷太重,日费千金。多了两位法师,日日群臣赐宴用度之奢,比宋加倍。况自五代变乱之末,民业调零,禾稻失时,耕植甚少,实乃生种者少,饮食者多。虽欲倍加抽征,奈各民室家悬罄,自然仓库空虚并无陈积。当日军中水薪告竭,唐主忧惧。想来,无粮不聚,只得命文武官员于各府州县四路催征,惟空仓厫者十之七八,即双龙镇固为国中总聚之所,不意一天被宋将差人烧焚得七零八落,并加乏竭了。唐主无奈,只得将内帑所蓄颁发出数十万白金,以充军饷。当其时,鸿、兆弟兄两人已经毒了宋之君臣大小三军之众,不出五十天,人人腹胀而死,一一奏知。唐主看来,值此军需不足粮食乏困,何暇有心与他师弟兄施为答话,半晌徐言曰:“今须蒙两位法师许以尽灭宋人雪耻,正思肉食未能,此身已先填沟壑,当此饥谨乏粮,军用不足,怎能与来争衡,今免却二位费心,功劳枉用也!”余兆曰:“山人昨夜亲往寿州城,施放毒物,要宋之君臣一网打尽,过不得四十九天,人人腹胀而死。只劳我主勉力撑持,五旬之内,那时御登九五,一统江山,何愁国用不敷。”只有唐主见余鸿说出屡誓杀害宋人易如折枝反掌,及至将成功,又即瓦解,此后说出天花坠,心中哪里准信。无心与二人驳论,免彼喋喋多言成功,只得半讥半诮,答之曰:“若等待得五十天之内,孤看此乏粮之军,皆为饿殍之鬼,又何暇计及宋人之死与生?”余兆见唐主不闻,又嫌日久之意,是功所难成为料,又再启:“我主既难等候多天,狐疑五旬之内为久,且近此十天之内,山人包将大宋君臣首级献上,方见山人手段。”唐主闻言尚且疑多信少,只得点头默待,看彼再行投施。又说明宋之君臣虽去恭祝天子称觞,酒巡过多,余兆又云,宋之君臣因酒所困,失计少于提防,易于施为。但余兆、余鸿均从师修炼学道,其时将已千年之久,不日证果仙班,岂有隐形五遁不全者?即宋之君臣不祝庆被酒,亦被余兆所毒算了。总之宋君臣当有此灾,三年困锢未消满耳。
又言宋太祖自从差点冯茂夫妻催取各路银饷,去后十馀天。但冯茂夫妻是法门高弟,一刻驾云四路催趱,迅速而到。先言宋城中被妖道故下此毒砂,近营泉水遍下,想水火两者顷刻难离不得,饮食了数天,数十万食下不觉。数日之后,自宋君以至城内兵丁,腹中渐似雷鸣响的一般,又腹肿痛胀。初三四天,尤意是食中所滞隔,不甚介怀,又至三天,膨胀如孕妇一般,饮食不下,且不分九王、八侯、大小文武、兵丁皆染此奇症。只有刘、郁、萧、陶、余五女将皆有半仙之体,又得各圣母灵丹保命,不至大疾传染。只是诧异推猜,已见诸君文武情形,料然中毒,究不知被余兆所为,下此瘟癀砂,以至此毒归聚五心。即五女除须有灵丹保命,毒不攻五心,然皆卧藉不安,亦艰于履步。已下虽然明白,惟有敛手待弊而已。一日甚一日,满城中皆作睡卧慵夫。今幸冯茂夫妻赶急于国务,催速军粮。不满二十天已催齐,三十万军粮解到寿州城,已近黄昏时候,即要叩关而入。只大呼城下,并无一卒,旌幡不举,即骇然疑惑。冯茂即着艾氏妻押守粮饷,军马驻于外城。他驾上火鸦飞入城里,看其缘由,且慢开城门。岂料一落下帅堂中,一见太祖及高王、军师人等,如痴、如醉,或睡或倚床。问之,只摇头,不能出语。手复指口,将腹肚中一摩。冯茂只将太祖御袍一掀起,只见腹大高如盆覆。高王、军师、父亲各文武皆同此症形模一般。茂当时不胜骇异惊慌,想各人像着木偶一般,口不能言。忙速开关,接应着妻艾氏,将粮饷安顿,命军士收归仓厫。夫妻商议,怎生救解,银屏曰:“细察一众情形异症,似食中毒物一般,且往刘、萧、郁姐姐房中一看何如?”
再说,刘金锭、引凤、生香皆得圣母灵丹调服,此症方除后一两天,方得略起,不敢饮食内城井泉。艾氏夫妻进来,五人相见。金锭等曰:“前八九天献祝圣寿,食了酒筵,众人皆成此疾,料必被妖道所算。吾姊妹三人今初起蒂,全仗汝夫妻之力,探察分明,方得有救。最要者,入城运粮军兵及汝夫妻,不可食城中河井之泉。且看四城门,子午方位,有无插下旌幡,即要拨去。”冯茂夫妻闻说复惊,即辞出至城楼。茂将目一揉口念咒,果见四城垛有土地把守,将黑小旗护。茂遂大喝:“卑劣毛神,敢插此妖旗,以害圣天子、诸星主大臣,罪该万死。”土神被骂曰:“非关小神之罪,乃奉余仙师灵符差遣,不得不遵看守。”冯茂喝令拔起,土神诺诺连声,拔除退去。又见无数冤鬼野魂不下百十万,看守各处城河、井泉、濠沟、遂诘询之,众鬼魂皆告:“一奉着余仙师下毒砂,以陷宋人,不日成功,要超生我众冤魂美土。”冯茂听此长嗟一声,喝令散去:“不可依从妖道,即行复取罪戾,以至永坠沉沦,不得超生也。勿为所误,以困真命之君,更加罪咎。”众鬼听茂吩咐正言,呼哭一声尽皆散去。
冯茂回来与艾妻酌议要设救众人,银屏言曰:“曾闻圣母所说此毒砂乃山中毒气所聚,埋烧各毒草,将其与土砂炒炼拌匀,其砂尽吮其毒气。而今落在井河中,服食者五十天膨胀而死。圣母又言过,倘中其毒,汝师黄花山黄仙师处自有仙草,可解救也。可即速往求来,以救君臣一众。”冯茂听言,依其指点,正要架上火鸦而起,忽见腰下宝剑无故自鸣,拔出鞘响动。冯茂遽止。艾氏诘问其不往之故。冯茂曰:“吾且慢往,今夕定必唐人来劫掠吾城也。”不知冯茂怎知唐人来袭劫?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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