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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德冲出城来,抬头看时,只见围绕一个圈子,枪刀耀目。敬德年纪老迈,心中也觉胆怯,又怕盖苏文飞刀厉害,不敢上前去救,只得扣马立定吊桥,高声大叫:“秦家贤侄快些杀出来,某开城在此,快些杀出来。”尉迟恭在吊桥边高叫,这时秦怀玉杀得马仰人翻,哪里听得见有人叫他。这些人马逼住四面,真正密不通风,围困在那里,要走也无处走,杀得浑身是汗。底下呼雷豹力怯,四蹄不能踹定,就要滚倒了。马也是要命的,把鼻子一嗅,悉哩哩哩一声嘶叫,惊得那番将坐骑尽行滚倒,尿屁直流,一个个跌倒在地。盖苏文这匹混海驹是宝马,虽惊得乱跳乱纵.还不至于跌倒。秦怀玉满心欢喜,加一鞭豁,喇喇往吊桥上一冲,敬德才得放心,也随后等候进了城,把城门紧闭,扯起吊桥。
番邦兵将不解其意,便说:“元帅,秦蛮子这匹是什么宝骑?叫起来却惊得我们马匹多是尿屁直流,跌倒在地。”盖苏文说:“本帅知道了,造化了这小蛮子。我闻得南朝秦家有这骑呼雷豹,很是厉害,方才本意欲活擒他,故不把飞马取他性命,谁想竟被他逃遁了。”要晓得怀玉的呼雷豹,当初被程咬金去掉了耳边痒毛,所以久不叫。今日被番兵围杀了一日,马心也觉慌张,所以叫了一声,救了怀玉性命,直到征西里边再叫。那盖苏文同诸将退进番营,这且不表。
另言秦怀来到城中,在路上走,后面尉迟恭叫住说:“贤侄慢走,方才叫你杀四门,不可在驾前启奏,这是本帅要显贤侄的威风,果然英雄无敌。”怀玉明知他说鬼话,便随口应道:“这个自然,万事全仗老伯父赞襄调度。方才之事,我小侄决不奏知朝廷,老伯父请自放心。”敬德闻言大悦。双双同上银銮殿,敬德先奏道:“陛下,果然救兵到了,却是秦家贤侄单骑杀进番营,到城报号,本帅已放入城。”怀玉连忙俯伏说:“父王龙驾在上,臣儿奉家父严命,戴孝立功,所以单人踹进番营前来报呈。”
朝廷闻说秦王兄亡故,不觉龙目中滔滔泪落,徐茂功也是心如刀绞,程咬金放声大哭,一殿的武臣无不长叹。天子又开言叫声:“王儿,你带多少人马在外,有几位御侄同来?”怀玉说:“儿臣为开路先锋,罗兄弟领大兵十万,各府内公子多到的,单等我们冲杀出城,大踹番营,外面进来接应。”朝廷道:“徐先生,我们今夜就踹番营呢,还是再等几日?”茂功道:“既然救兵已到,连夜就蹦他的营盘。”连忙传下军令,吩咐五营四哨偏正牙将,齐皆结束,通身打扮,整备亮子,尽皆上马,听发号炮,同开四门,各带人马杀出城来。
秦怀玉一马当先踹进番营,手起枪落,把那些番兵番将乱挑乱刺。后面程咬金虽年迈,到底本事还狠,一口斧子抡在手中,不管斧口斧脑,一阵乱斩,也有天灵劈碎,也有面门劈开,也有拦腰劈为两段的,也有砍去头颅的,杀得番营纷乱,哀声不绝。小番飞报御营说:“狼主千岁,不好了!南蛮骁勇,领兵冲踹营中来了,我们快些走罢!”
高建庄王听言,吓得魂不在身,同军师跨上马,弃了御营,不管好歹,径自逃命。只见四下里烟尘抖乱,尽是灯球亮子,喊杀连天,鼓声如雷,营头大乱,番兵拚力夺路而走。后面秦怀玉一条枪紧紧追赶,直杀得天地征云起,昏昏星斗暗,狂风吹飒飒,杀气焰腾腾。东城尉迟元帅带兵冲踹番营,这一条枪举在手中,好不了当,朝天一炷香,使下透心凉,见一个挑一个,见一对挑一双。惨惨愁云起,重重杀气生。西门有小爵主尉迟宝林,手中枪好不厉害,朵朵莲花放,纷纷蜂蝶飞。左插花,右插花,双龙入海,月内穿梭,丹凤朝阳,日中扬彩。撞在枪头上就是个死,血水流山路,尸骸堆叠叠,头颅飞滚滚,马叫声嚎嚎。南门有尉迟宝庆带领人马,使动射苗枪,枪尖刺背,枪杆打人,人如弹子一般,挑死者不计其数,半死的也尽有。如今不用对敌,为逃得性命,大家拚力杀开一条血路,口中只叫:“走啊,走啊!”四门营帐多被杀散了。此时放炮一声,惊动罗通,听得炮响,传令人马,众爵主提枪的举刀的拿锤的端斧的,催动坐骑,领齐队伍,冲杀接应。把这些番邦人马裹在中间,外应里合,杀得番兵大小儿郎无处投奔,哀哀哭泣,真正是:
血似长江流红水,头如野地乱瓜生。
再讲到秦怀玉手持提炉枪追杀,番兵尽皆弃下营寨曳甲而走。正在乱杀番兵,忽见那边飞奔过来一员大将,怒吼道:“啊唷,可恼可恼!南蛮有多少能将,敢带兵冲杀我邦的营盘。不要放走了穿白的小蛮子,本帅来取他的命了。”怀玉抬头一看,原来就是盖苏文。秦怀玉便纵马摇枪直取盖苏文,盖苏文举起赤铜刀急架相迎。二人战不到二合,苏文恐怕呼雷豹嘶叫起来不当稳便,就左手提刀,右手揭开葫芦盖,口中念动真言,叫声:“小蛮子,看我的法宝吧!”嗖一响,一口柳叶飞刀飞将出来,直望怀玉头顶上落下来。怀玉见了,吓得魂不附体,叫声“不好!我命休矣!”思量要把黄金铜去架,哪晓得心中慌张,往腰间一摸拿错了:
抽了一根哭丧棒,上边撩出黑光来。
不知秦怀玉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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