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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第八十回 仇游击暗地说前情 杨元帅督兵攻逆贼</b>
话说仇钺虚砍一斧,拍马落荒而走,徐庆在后紧紧追来,大叫:“逆贼体走!”仇钺那里答应,没命的催马前奔。看看追下有二十余里,前面有座高山,山下有座古庙,仇钺到了那里,四面一看,见无人行走,即跳下马,高声望后喊道:“徐将军体很穷追,某有话奉禀。”徐庆闻言,也就跳下马来,走到仇钺面前,将手一拱说道:“有何见教,某当洗耳恭听。”仇钺道:“此庙无人,颇堪说话,某等且到里面叙谈便了。”徐庆答应。
当下二人将马牵入庙内一旁拴好,二人重新见礼已毕,席地坐下。仇钺首先说道:“某方才有犯虎威,出言不逊,尚乞原谅。”徐庆道:“彼此彼此。”仇钺道:“将军以某为真助反王谋叛耶?”徐庆道:“将军忠义素著,某亦闻名久矣。今者如此,岂迫于势不得已,姑为牵就,以待将来,不识将军之心是否如此耶?”仇钺道:“将军之言,是真得某之本心矣。某所以姑为牵就者,欲待其时,以报恩于主上也。某自高、曾以至今日,世受国恩,虽粉骨碎身,不足报朝廷于万一。岂以安化王谋叛,某便忍心害理,不顾朝廷累代之恩,但思目前富贵,某虽不才,断不忍而处此。而况此等富贵,名不正,言不顺,即使官居极品,独不怕万世遗臭,为人唾骂?某又何忍忘厥本来,致祖宗饮恨于黄泉,某留骂名于万世乎?某当叛王谋逆之时,即拟拚着一死,上报国恩。然一再思维,与其徒死于国家无益,不如忍辱苟活,或可报恩于国主耳。区区之心,实本于此。今将军雄师直抵,某不难壶浆簟食以迎王师。第叛王耳目甚多,若疾遽为之,恐画虎不成,反受其害。故仍不得不暂为隐忍,以待叛王其势之衰。区区之心,想将军亦可曲谅。为今之计,叛王现据巩昌,杨元帅大兵已直达彼处。某昨闻宁远、西和已经克复。叛王虽现据巩昌,不久当亦为杨元帅所破。即使负隅死守,叛王知某部下尚有兵数千,必来召调,那时某阳为奉调,阴实进攻,蠢尔叛王,当于彼处擒之。那时将军可一面急急分兵来取安化,此城可唾手而得矣。不识将军以为然否?若以某为不谬,则某固大幸,亦国家之大幸。倘不以为然,或以某为虚谎之辞,搪塞之语,某请明心迹于将军之前,使将军知某非偷生之辈、畏死之人也。”说罢,即将所佩宝剑掣出,便欲自刎。徐庆赶着止道:“将军忠义,神人共鉴,顷蒙见教,亦皆金石之言,幸勿轻生,某当遵命便了。”仇钺听说,便收回佩剑,复向徐庆说道:“既蒙洞鉴,铭感难忘。某还有一言,愿呈尊听,幸将军俯而纳之。将军此回可诈称受伤不出,一面急遣心腹,星夜前赴杨元帅大营,将某所呈各节赛禀元帅,仍请元帅檄调将军回赴巩昌,并力进攻逆贼。叛王一至危急,势必前来调取,那时某当赔助将军成功便了。”徐庆大喜。
二人说毕,出了庙门,飞身上马。徐庆故作受伤之状,在前狂奔,仇钺在后紧紧追赶。徐庆走到离营不远,在马上大叫道:“俺误中过贼利斧,大败而回,速来救我!”各官一闻此言,蜂拥上前,将徐庆救回本营去了。仇钺也就回城,两边也就各自罢兵。次日,仇钺出城索战,徐庆吩咐坚守营门,不许出战,须俟创伤稍愈,再与交锋。仇钺一连攻打了几日,只是攻打不下,也就各自按兵不动。徐庆自那日回营,诈称受伤不出,却急急暗差心腹,写了书信,星夜驰往巩昌,将仇钺所言各节禀告元帅,暂且不表。
再说杨元帅统率大兵,离巩昌府三十里下寨。安营已毕,即命杨小舫带领三千人马,前去城下挑战。寘鐇正在城中与李智诚说道:“宁远、西和两县,迄已多日,为何总不见报捷,难道那两处有什么变卦么?”李智诚道:“宁远知县郭汝曾、守备赵尔锐,皆肝胆忠义之士。所虑他预有准备,死守不战,而且城中粮饷丰足,若坚守不出,虽周年亦难攻破。但愿他急急出战,则宁远可唾手而得矣。至于西和,主公倒不必虑。闻得西和县令暗弱无能,虽守城宫稍有智谋,亦卑不足道,得吴将军前去,其破必矣。所虑者杨一清已统大兵前来,万一中途闻知宁远、西和两处皆有兵攻取,他便分兵驰往救援,急切就难必得了。”寘鐇道:“便是孤亦虑及于此。宁远、西和离此不过百里,何以胜败绝无音信,孤甚属不解。”
正在那里谈论,忽见巡门官进来报道:“今有宁远县逃回小军,报称敌将徐鸣皋,暗约宁远县令里应外合,夹击大营,全军覆没。现在左将军已被敌将徐鸣皋生擒活捉去了。”寘鐇闻报大惊,即令巡门官将逃回小军唤来问话。巡门官答应出去,即刻将逃回小军带进大帐,跪在下面。寘鐇问道:“左将军如何被敌将捉去,你可细细奏来。”那小军便将宁远县如何坚守,左天成如何攻打,后来徐鸣皋如何头次诱敌,左天成如何识破,徐鸣皋又如何暗约宁远县令合兵夹击,左天成不曾防备,如何被捉,细细说了一遍。寘鐇又问道:“你知这徐鸣皋是何官职?”那小军道:“闻说是杨一清部下的先锋。”寘鐇听说,便大骂道:“杨一清呀,孤与你向无仇隙,尔何得败孤大事,使徐鸣皋生擒孤家的大将。孤与你誓不两立了!”说罢,便令小军退下,寘鐇犹痛骂不已。李智诚道:“参谋之意,左将军既已被擒,亦无法可想,惟虑西和兵力太单。宁远一城,杨一清既分兵驰救,西和亦必分兵前往救援。若再如宁远里外夹击,如之奈何?主公宜急加兵星夜驰往,以厚兵力,方觉妥当。”寘鐇闻言,甚觉有理,因道:“孤现在部下大将不过数员,还要防备杨一清统兵到此,但此去谁可胜任呢?”
正在疑虑,又见巡门官进来报道:“今有探马来报,西和县城已被吴将军攻破,县令亦已阵亡。现在吴将军已将所部兵丁,移驻城内去了。”寘鐇闻言大喜,便令巡门官退出,又与李智诚道:“吴方杰既得西和,可不必加兵前往。”李智诚未及答言,又见巡门官匆匆进来报道:“今有探马来报,杨一清自统大军十万前来攻取,已离巩昌只有六十里路了。”寘鐇闻言,即令探马再探。不到半日,又有探马来报:“探得杨一清所统大军十万,已离城外三十里下寨了。”寘鐇闻言大惊,便与李智诚道:“似此如之奈何?”李智诚道:“主公勿虑,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一定不移之道。可即传令各营火速出城,乘其初到安营未定,奋勇攻击,虽不能伤他的大将,也可先挫他锐气,然后徐徐图之。以逸待劳,断无不胜之理。”寘鐇闻言大喜:“军师之言,正合孤意。”遂即传令各营奋勇迎击。
各军得令,正在预备出城,忽见守城官飞马来报:“敌军已离城下不远,请今定夺。”寘鐇闻报,即刻披挂上马,率同后军都指挥王文龙,参将温世保、薛文耀,游击魏光达、高铭、孙康、刘杰并裨将等众,带领三千兵马,飞出城来,早见敌军已列成阵势,在那里挑战。寘鐇便顾左右问道:“那位将军前去交战?”只听答应一声:“末将愿往!”寘鐇视之,乃游击高铭也。寘鐇道:“将军此去,务要猛力挫动他的锐气才好。”高铭一声得令,手举八角铜锤冲出阵来。杨小舫一见,也就提刀飞马杀到。毕竟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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