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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然威被摔在地上,又气又羞,他吃亏还是第一次。他腰眼憋劲,腾身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小娃娃,你,你……”他想说你怎么这么厉害,但一想这话说出去会被人笑话,就把后半截话又咽了回去。他心想:全怪我疏忽大意,吃了大亏,我要把这脸找回来。这回他可动了家伙,手晃双镋直奔小孩儿扑来。小孩儿往后一撤步,对尚然威说:“你这人脸皮够厚的,趴下了还起来,起来了还要趴下第二回,既然你有这个瘾,我就成全你。”这小孩子的嘴比刀子还快,气得尚然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尚然威将双镋抡起来,对着小孩儿猛往下砸,这样打了六七个照面,小孩儿一转身又到了他背后,抬起腿来就是一脚,把尚然威又蹬了个大趴虎。尚然威这回可服了,他二次从地上站起来,一只手提着双镋,叹了口气说:“看来老朽自讨无趣,娃娃,我服你了。”说着,他低着头回到后台,二话没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给郭长达磕个头,告辞而走。
这个小孩子一看打胜了,捧腹大笑,非常得意,他冲着台下的观众一抱拳,娇声娇气地说:“父老乡亲们,婶子大娘们,叔叔大爷们,刚才我说了点狂傲的话,大家可别挑我。我满打满算才十二三,能有什么能耐?我比徐良差得多,更不敢比白芸瑞,我就是个不懂事的娃娃。因为我跟爷爷学了几年武术,来这儿锻炼锻炼,遇上尚然威这么个老饭桶,让我露了个脸,我哪,捡了个便宜,因此一高兴,嘴上就没把门的了,望求各位原谅。”台下的百姓们听罢小孩儿的这一番话,觉得他还挺懂事。可这个孩子又把话头一转,用手指着后台说:“乡亲们,这后台的一帮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包括莲花门的总门长郭长达。今儿个不用凌空老罗汉了,我一个人就包打擂台。”这小孩儿话说得真大,后台的贼寇们听得真真的,这可把郭长达气坏了,这时郭长达也缓过劲儿了,他挑开门帘往前台一看,是个小娃娃在那儿说呢,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狂呢?他的后台是谁?我一定要闹清楚,不然,叫个小孩儿把我们给震住了,这个跟头我们可栽不起呀,想到这,他来到了前台。
郭长达与小孩儿一照面,说:“无量天尊,休要猖狂,总门长在此。”小孩儿一看郭长达出来了,倒退了几步,双手插腰,脑袋一晃说:“郭长达呀,我要打的就是你,你来得正好,来吧,看看是你这个总门长厉害,还是我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儿厉害。”“嗯,”郭长达一阵奸笑,“娃娃,你家门长有好生之德,怎能跟你小孩儿一般见识,方才我听说你是跟你爷爷来的,你这身能耐就是跟你爷爷学的,咱俩商量商量,把你爷爷叫来,贫道领教领教。”“郭长达,你说什么,找我爷爷?你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爷爷是什么身份,能跟你伸手吗?他要打的人都是剑仙剑魔之流的,就凭你小小莲花门的门长,无非就是个剑客,哪有资格跟我爷爷伸手。我告诉你,你把我赢了,我爷爷不用你找,自己就得来,赢不了我,想见我爷爷,门儿都不沾。”“无量天尊,娃娃,你可气死我也,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你还得接茬猖狂,哪里走!”郭长达说着话,往前一跟步,探掌就抓。这个小孩儿也不示弱,两只小胖手一晃,居然和郭长达战在一处。
这孩子和郭长达一伸手就知道了,自己比郭长达差得远啦,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郭长达和尚然威又不一样,对这小孩儿一点也不敢疏忽大意,他全力以赴,认真对待,施展开金莲掌,把小孩儿打得在台上滴溜溜乱转,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郭长达又使了个云龙三仙掌,把小孩儿的头发都打散了,险些没把他给抓住。小孩儿这可就顶不往劲了,高声喊道:“呀,郭长达名不虚传,果然厉害,你看看那是谁?”郭长达甩脸回头一看,小孩儿利用这个机会,“噌”,跳下擂台。郭长达回过身来,一看小孩儿跑了,不由得大笑起来,道:“娃娃逃命去吧。”小孩儿也不客气,用手往擂台上一指说:“郭长达,你别走,我找我爷爷去,让我爷爷揍你。”说着,他一转身钻进人群就不见了。
这时,郭长达精神抖擞,高声呼唤:“凌空老罗汉,歇得不大离儿了吧,咱俩还得接茬来呀,不能虎头蛇尾呀,总得见个高低吧。”凌空长老见郭长达二次登台,他急忙整理衣服,对白芸瑞和徐良说:“你们二位在台下面观战,看老僧登台。”说罢,凌空老罗汉刚要登台,就听台下有人喊道:“郭长达,你可真有出息,好几十岁的人了,竟敢欺负十几岁的孩子,老朽到了。”
观众听到话声,急忙往左右一分,那个小孩儿在前,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随后来到擂台前。小孩儿用手一指郭长达说:“爷爷,他就是郭长达,把我都欺负苦了。”老者瞪了这孩子一眼说:“哼,什么叫欺负,就怨你没能耐,要有能耐,你不会欺负他吗?平日叫你练功,你总认为自己行了,这回知道了吧?还差得多吧?别忘了,能人背后有能人,好汉背后还有好汉。”老人说着一伸手,揪住这个小孩儿的腰带往上一兜,“嗖”,把小孩儿给扔到台上了,紧接着,这老人借劲一晃身子,“噌”的一下,也上到台上来了,这一招真绝了,老百姓一看热烈鼓掌,“好呀,功夫真高啊!”人们禁不住喊了起来。
老人来到台上,让小孩儿退到一旁,稳稳当当把胡须一理,走到郭长达面前说:“总门长,久违了,老朽这厢有礼,无量天尊。”郭长达倒退两步,闪目观瞧,就见这位老者身高一丈挂零,可能由于年龄大了,有点躬腰驼背,往老者脸上看,面似银盆,两道苍眉,一双阔目,大狮子鼻,有点酒糟鼻头,厚嘴唇,宽下巴,头上戴着草纶巾,刷白的头发在上面挽着,金簪子别头,两根飘带飘洒在前心;往身上看,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布褂,又肥又大,背后背着长条包裹,手里拿着一件特殊的兵刃。这兵刃是件宝物,用混铁五金钢制造,外边用大漆漆着,从外形看像竹子,因此取名叫紫竹杆。郭长达对着这位老人仔细一看,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这位老人他认识。当今有云南三老,辽东六老,中山五老,乾坤五老,这老头儿就是乾坤五老的头一位,江湖人称闭目垂钩赛太公无双剑客江波涛江老剑客。那个小孩儿是他亲孙子,人送绰号小龄童——江小龙,这祖孙二人是谁也惹不起呀。这江老剑客家里不愁吃不愁穿,他平时什么活也不干,专门研究武功,自立一派叫乾坤派,弟子徒孙满天下,要提起乾坤五老,是威震五岭,无人不晓。只可惜老人晚年丧子,只剩下这么个宝贝孙子,老爷子爱如至宝,全力以赴给孙子传授武艺,不然,这个孩子岁数不大,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这孩子的岁数实际上也不算小了,他不是十二三,而是二十五岁了。因为他个头小,长着一副娃娃脸,像个小孩儿似的。其实他学功夫也有二十来年了,受过江波涛的严格训练,因此本领突出。
这次江老剑客带着孙子从广西乾坤山来,是接着了开封府的请帖才来的。这请帖是北侠欧阳春、翻江鼠蒋平和凌空长老联合写的,邀请乾坤五老助阵帮忙。老头接到请帖一看吃惊不小,他知道这事闹大了。不然,他们决不会请自己出头。另外,蒋平除了请帖外,还附了封信,江老剑客从信中知道,郭长达要在京城莲花观前设八王擂,邀请天下的英雄与开封府赌斗输赢,决一雌雄。老人家看完信是怒满胸膛。他对郭长达太了解了,两个人在四十年前就打过交道,相当熟,两人的感情也挺好。后来江老剑客发现郭长达非常狡猾,品质每况愈下,因此渐渐跟他疏远了,但表面上还是朋友。江老剑客心中暗想:郭长达你今年快九十了,你偌大年纪,又是莲花总门长,怎么不辨是非,竟干这种荒唐的事,你敢拿一国的亲王赌斗,是不是活够了,就为这件事我也得去一趟。他本打算自己来的,可他小孙子小龄童不干,这孩子抱着爷爷的腿非要跟着不可,老头儿说:“哎呀,这千山万水的,带着你多累赘,你就在家看家吧。”“不、不,这么大的八王擂我能不去吗?你也让我见识见识,瞅瞅高人。”江老剑客一想:孙子提的也有道理,老叫他在家里闷着,不见世面也不行,最后也就答应了。但老头儿一再叮咛:“你这小子生性顽皮,眼空四海,我怕你闯祸,你能听我的话吗?”“听话,到那儿我一定不闯祸,见到高人好好跟人家学能耐。”就这样,爷俩从广西乾坤山起身,急奔京城。
江老剑客带着孙子一边走一边掐手指头算,还有二百五十里地才能到莲花观,必须得七月三十这一天赶到,不然就来不及了。老头儿跟小龄童商量:“咱爷俩得加把劲,咱们也别睡觉了,连夜进发,你看怎么样?”“行啊。”这爷俩一夜没睡,撒脚如飞,跑步前进。这个孩子很少出门,这次离开广西,就像小老虎出了笼,欢蹦乱跳地始终跑在前头,江老剑客怎么赶也赶不上,走着走着就看不见孙子的影子了,这回老头儿有些急了,心想:这孩子大概到了莲花观了,干脆我上那去找他吧。
小龄童听爷爷说过,莲花观在东京汴梁西门外,离着汴梁四十五里,是个大庙,他想那还不好找,结果到了西山他傻眼了。这里是山连山,岭连岭,山峦重叠,怪石横生,他也不知哪个山头是。这时他困得睁不开眼了,感到头重脚轻,心想:我得打个盹儿,不然,真挺不住了。他怕在平地睡觉遇上野兽,所以飞身上了棵大树,在树杈上一坐,准备睡足了觉再找他爷爷。哪料到碰上了房书安、包大人,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江老剑客赶到了莲花观,在人丛中找遍了,也不见他孙子,他心中十分着急,正在这时,他的小孙子突然在擂台上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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