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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有杕之杜》“生于道左”。《笺》云:“道东也。日之热常在日中之后,道东之杜,人所宜休息也。今人不休息者,以其特生阴寡故也。”明曰:“日中之后,树阴过东,杜生道左,阴更过东,人不可得休息也。诗意言武公既已寡特,而惠泽不及人,故君子不肯适我也。亦如树既寡特,而阴更过东,无休息之所,故人不来也。郑言‘人所宜休息’,于义何安?”
◇其带伊丝
《曹风·鸤鸠》云:“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弁骐。”《笺》云:“刺不称其服也。”明曰:“按下文云:‘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序》云:‘在位无君子,用心之不一,即此剌无君子’。诗人思时君子,以其在位。故上章言君子之心,下章言君子之治,此章言君子之服,皆谓今在位无此君子也。非谓刺不称其服。且经云:‘淑人君子’,安得不称其服耶?”
◇鹳鸣于垤
《东山》云:“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毛苌云:“垤,蚁冢也。将阴雨,则穴处先知之。”明曰:“据诗之文势,此垤不得为蚁冢。盖是土之隆耸,近水者也。按《左传》云:‘屦及于垤皇’,谓寝门阙也。又云‘葬于垤皇’,谓墓门阙也。凡阙者,聚土为之,故知此垤谓土之隆耸近水者,若坻沚之类也。鹳,水鸟也。天将阴雨,则鸣于隆土之上。妇人闻之,忧雨思夫,故叹于室。若以‘于垤’是蚁上于冢,则鹳鸣竟于何处岂文章之体,当如是耶且经无‘蚁’文,何得凿空生义?”
◇莎鸡
《豳风》云:“六月莎鸡振羽。”毛苌云:“莎鸡羽成而振讯之。”孔颖达曰:“莎鸡似蝗而色斑,翅正赤。六月中飞而振羽,索索作声。”明曰:“二说皆非也。按诸虫之鸣,出于口喙者多矣。有胁鸣者,有脰鸣者,有股鸣者,有羽鸣者。胁鸣者蜩蝉也,脰鸣者蝼蝈也,股鸣者斯螽也,羽鸣者莎鸡也。若以飞而有声为羽鸣者,则蝇蚊之类皆是,何独莎鸡也且《豳风》所言,非偶然也,以莎鸡斯螽之事,皆阳虫也。阳气出则此虫鸣,阳气入则此虫尽,著其将寒之有渐,劝人早备于寒也。今验莎鸡,状如蚱蜢,头小而身大,色青而有须,其羽昼合不鸣,夜则气従背出,吹其羽振振然,其声有上有下,正似纬车,故今人呼为络纬者是也。如或不信,可取树枝之上,候其鸣者,把火燃看,即知斯言之不谬。孔云‘飞而振羽,索索作声’,是其不识莎鸡,妄为臆说。”
◇鸱鸮
《豳风·鸱鸮》序云:“周公救乱也。”经曰:“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毛苌云:“鸱鸮,鸋鴂也。”孔颖达曰:“鸱鸮,巧妇,似黄雀而小,其喙尖如锥。”明曰:“颖达之妄也。按郭璞注《尔雅》云:‘鸋鴂,鸱之类也。’《鲁颂》曰:‘翩彼飞鸮,集于泮林。’毛苌《传》曰:‘鸮,恶声鸟也。’又贾谊《鵩鸟赋序》云:‘鵩似鸮,不祥鸟也。’又《吊屈赋》曰:‘鸾凤伏窜兮,鸱鸮翱翔。’颜师古注曰:‘鸱、鸺、鹠,怪鸟也。鸮,恶声鸟也。’据毛苌、郭璞、颜师古诸儒之说,则鸱鸮,土枭之类,非巧妇矣。‘无毁我室’,我,巧妇也。然则此诗之内有鸱鸮毁室之言,盖周公之意,以鸱鸮比管蔡,巧妇比己,言管叔、蔡叔流言,致成王疑我,罪我属党,不可更夺其土地。故云‘既取我子,无毁我室’,如此则当是鸱鸮欲毁巧妇之室,巧妇哀鸣于鸱鸮,而康成、颖达直以鸱鸮为巧妇,非也。”
◇补新宫并序
昭二十五年《左传》叔孙昭子聘于宋,公享之,“赋《新宫》”。又《燕礼》:“升歌《鹿鸣》,下管《新宫》”。今诗《序》无此篇,盖孔子返鲁之后其诗散逸,采之不归故也。三百之篇,孔子既已删定,子夏従而序之,其序不冠诸篇,别为编简。従其辞寻逸,则厥义犹存。若《南陔》《白华》之类,故束晢得以补之。惟此《新宫》,则辞义俱失,苟非精考,难究根源。按新者,有旧之辞也。新作南门、新作延厩是也。宫者,居处燕游宗庙之总称也。士蒍城绛,以深其宫。梁伯沟其公宫,居处之宫也。楚之章华,晋之虒祁,燕游之宫也。成三年,新宫灾,祢庙之宫也。然则正宫、新宫,居处之宫也。盖文王作丰之时,新建宫室,宫室初成而祭之,因之以燕宾客,谓之为考,成也。若宣王斯干、考成室之类是也。亦谓之落,落者,以酒浇落之也。若楚子成章华之台,愿与诸侯落之类是也。因此之时,诗人歌咏其美,以成篇章,故周公“采之,为燕享歌焉’。必知此新宫为文王诗者,以《燕礼》云“下管新宫”,下管者,堂下以笙奏诗也。《乡饮酒礼》云:“工升而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歌讫笙入,立于堂下,奏《南陔》、《白华》、《华黍》”。笙之所奏,例皆《小雅》皆是文王之德。《新宫》既为下管所奏,正与《南陔》事同,故知为文王诗也。知非天子诗者,以天子之诗,非宋公所赋、下管所奏故也。知非诸侯诗者,以诸侯之诗,不得入雅,当在国风故也。知非祢庙诗者,以祢庙之诗,不可享宾故也。知非燕游之宫诗者,以燕游之宫,多不如礼,其诗必当规刺。规刺之作,是为变雅,享宾不用变雅故也。由此而论,则《新宫》为文王之诗,亦已明矣。或问曰:“文王既非天子,又非诸侯,为何事也?”答曰:“周室本为诸侯,文王有圣德,当殷纣之代,三分天下之众二分归周,而文王犹服事纣。武王克殷之后,谥之曰文,追尊为王。其诗有风焉,《周》、《召南》是也。有小雅焉,《鹿鸣》《南陔》之类是也。有大雅焉,《大明》《棫朴》之类是也。有颂焉,《清庙》、《我将》之类是也。四始之中,皆有诗者,以其国为诸侯,身行王道,薨后追尊故也。《新宫》既为《小雅》,今依其体,以补之云尔。”
小序
《新宫》,成室也。宫室毕,乃祭而落之。又与朝臣宾客燕饮,谓之成也。奂奂新宫,礼乐其融,尔德维贤,(阙三字)忠,为忠以公,斯筵是同,人之醉我,与我延宾。奂奂新宫,既奂而轮,其固如山,其俨如云,其寝斯安,(阙三字)分,我既考落,以燕群臣。奂奂新宫,既祭既延,我(阙二字)镛,于以醉贤,有礼无愆,我有斯宫,斯宫以安,康后万年。
《新宫》三章八句
◇补茅鸱并序
襄二十八年《左传》:齐庆封奔鲁,叔孙穆子食庆封。庆封汜祭,穆子不说,使工为之讽《茅鸱》。杜元凯曰:“《茅鸱》逸诗,刺不敬也。凡诗先儒所不见者,皆谓之逸,不分其旧亡与删去也。”臣以茅鸱非旧亡,盖孔子删去耳。何以明之按襄二十八年,孔子时年八岁,《记》曰:“男子十年出就外傅,学书记,十有三年学乐,习诗舞。”《<a href=/zzbj/299>论语</a>》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则庆封奔鲁之日,与孔子就学之年,其间相去不远,其诗未至流散。况周礼尽在鲁国,孔子贤于叔孙,岂叔孙尚得见之,而孔子反不得见也由此而论《茅鸱》之作,不合礼文为依,孔子删去,亦已明矣。或曰:“安知《新宫》不为删去耶?”答曰:“《新宫》为周公所收,燕礼所用,不与《茅鸱》同也。”曰《茅鸱》为风乎为雅乎?”曰:“非雅也,风也。何以言之以叔孙大夫所赋多是国风故也。今之所补,亦体风焉。
小序
《茅鸱》,刺食禄而无礼也。在位之人,有重禄而无礼度,君子以为茅鸱之不若,作诗以刺之。茅鸱茅鸱,无集我冈,汝食汝饱,莫我为祥,愿弹去汝,来彼凤凰,来彼凤凰,其仪有章。茅鸱茅鸱,无啄我雀,汝食汝饱,莫我肯略,愿弹去汝,来彼瑞鹊,来彼瑞鹊,其音可乐。茅鸱茅鸱,无搏票鹠,汝食汝饱,莫我为休,愿弹去汝,来彼鸤鸠,来彼鸤鸠,食子其周。茅鸱茅鸱,无嚍我陵,汝食汝饱,莫我好声,愿弹去汝,来彼仓鹰,来彼仓鹰,祭鸟是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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