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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婕妤鄙薄的撇了撇嘴,“枉他们还是饱读圣贤书的君子呢,比起市井里卖女儿的酒鬼赌徒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此话虽说出于义愤,保不齐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里头:皇帝仅有一个,瓜分的人多了,自身的好处自然会少一点,何况谁都是不愿吃亏的。
想到这里,连乔倒有些替皇帝惋惜:其实后宫佳丽虽多,真正能对皇帝付出真心的有几人呢?即便有,也很难得到天子的发掘欣赏。所谓的宫斗,其实压根不是在比拼皇帝的情意,而是争夺后宫仅有的一点生存资源罢了。
路途虽然艰苦,幸好尚有驿站可供安歇。而宫眷们尽管背地里少不了勾心斗角,面子上还是装得气氛融洽的,哪怕在暗含机锋的时候也不例外。譬如此刻杨盼儿就看着姗姗走进驿馆的宋思懿,笑吟吟的说道:“不知宋妹妹的父亲是在哪一处当差?若是见了面,咱们少不了过去打声招呼。”
宋思懿一张光滑水润的脸险些没绷住,在驿馆昏黄的灯光下泛出金棕色,她板着脸道:“不劳姐姐大驾,父亲他老人家近来身子抱恙,早就辞去驿馆的差事,回乡归隐去了。”
她面上尽管装得镇定从容,可如一转身就能发现,几个三品官的女儿已悄悄议论开来:原来宋美人的父亲是个驿丞,怪道她从来不谈论自己的出身呢!
第二天绿珠悄悄向连乔道:“婢子早起去后头打洗脸水,正看到宋美人从里头出来,两个眼圈都是青黑的,好似一夜没睡。”
听了那些叫人生气的话,谁还睡得着。连乔不以为意的将一对明珠耳铛戴上,可见家世好有家世好的难处,家世差也有家世差的难处,最好是那种清贵门阀,只任文职,又家学渊源的,可是这样的人家,大约也不肯将女儿往皇宫里送了。
心情再不佳,宋思懿也没法假称抱病,皇帝不可能为她一人耽搁行程,若因此不能赶往北漠,只怕就会有人捷足先登了。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腆着脸坐在车驾里头,不管那些贵女背地里如何议论——从这一点上,连乔很佩服此人的心理素质。
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北漠边际。其实时间算不得很久,但因为风餐露宿的生活比起宫中的安逸相差太远了,便使人尤其觉得日子漫长。
大兴皇帝驾临,北漠的大君亲自来为他接风洗尘,一道前来的还有两位王子和一位公主。
那北漠公主名叫呼延丽,虽不是大君唯一的女儿,却是他最钟爱的一个,生得也极为娇俏丰丽。她那种俏丽,和大兴朝的女子比起来又格外不同。京城里流行的是纸片人,不盈一握的小腰,纤弱袅娜的体态。偶然有一两个打破常规的,也丰满得将至痴肥的地步。
这呼延丽却很好的表现出北漠女子的健美风尚。蜜蜡颜色的肌肤,微微上扬的眼梢,丰隆挺拔的鼻子,还有那似翘非翘的小嘴,里头仿佛盛着蜜似的,引得人要去尝一口。当然最难得的还是她的身段,居然凹凸有致,该收的收,该翘的翘,好像每一寸肉都拿捏着长得恰到好处似的,莫说在草原,即便拿到京城也称得上尤物。
这尤物站在她父亲身后,上上下下睃了楚源好几眼,想必私心里已取中这位美男子。
连乔不禁感叹,楚源还真是一块香饽饽,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这还没说几句话呢,北漠的公主就已经看上他了。
就不知大君是否也有这个意思。连乔看向那位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只见他扎起的头发中已隐有白丝,一双眸子却如鹰隼般锐利深刻,可知此人也是不能小看的。
用过了简单的接风宴,连乔就借口酒醉回帐中歇息。她本就有些疲累,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位大王子呼延茂的目光时不时停留在她身上。他要是生得好看些倒也罢了,偏偏此人脸上少说也有二两横肉,颌下还有一把漆黑的大胡子,一看便知是在酒色中浸淫惯了的,轻易招惹不得。
随行的营帐都是用帷布扎起来的,虽然略显简陋,里头却布置的极为舒适。绿珠此番出来兴致颇高,她乐呵呵的将毯褥铺好,一边问道:“主子怎么不多呆一会儿,那酒菜还算不错哩,可见大君下了功夫。”
她方才多喝了几碗酒,脸上尚有些红扑扑的。
“不过如此罢了。”连乔淡淡道。大约在宫里常拿牛羊肉煮火锅,已经吃腻了嘴,即便草原上的羊肉更嫩更香,比起预期中也差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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