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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陈克熟悉的神态,陈天华却觉得陈克是如此的令人不解。这个人是热情的,也是冷漠的,是善良的,同样也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残酷。除了极少数的几次之外,陈克从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情绪。陈天华今年也30岁了,30而立,而且陈天华有过那么多经历。单论见识,也算是一时的人物。但是陈天华发现,自己依然非常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说个不好听的,只要别人说的有理,陈天华就会不由自主的受到影响。相比起来,陈克不过二十五岁,但是这个人坚定的令人畏惧。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让陈克改变自己的主意。任何别人的理论都不能让陈克改变自己的初衷。
这倒不是陈克能够一贯正确,有些事情,陈天华觉得陈克做的并不那么正确。但是陈克也在逐渐改变。如果是最初见面的时候,陈克绝对不会直接了当的提出这样的“阴谋”。那时候的陈克会更加努力的去试图说服别人。而不是这样等着别人走投无路,然后在别人跌倒的时候才伸出自己的手来。陈克在变化,就像一柄剑正在从剑鞘中缓缓抽出来,那展露的光芒依旧柔顺似水,不过距离这把剑越近,就越能感觉到那刺人的锋利。这是一种令人感到危险的昂扬。陈天华并不想去批评,这种隐隐的感觉,倒有真的能够劈开这黑暗天下的味道。
图画的很快,陈克放下笔,看了看手表,“该去拜见辜鸿铭先生了。收拾一下,出发。”
街头的人很多,京城开始模仿天津开始建立警察系统之后,街头不仅仅有巡警,甚至有了交警。唯一让陈克不习惯的是,交通是模仿了日本,车辆统统是靠左通行。和新中国的右行背道而驰。“等解放了,一定要恢复右行。”陈克暗自想。
一路之上,也见过几次车辆间的争执。而在争执的地点,也有交警在调解矛盾,维持秩序。每个路口还有一些榜文,陈克与陈天华驻足观看,不外乎是介绍各种新秩序的告示。1904年开始,北京开始休憩新街道,至少从陈克的住处到京师大学堂的路面都是碎石子路。而且全天还有人不断在路面上洒水,尘土倒也不是那么飞扬。有人管理,有人维持秩序,市面上看着自然也是颇为太平。民众们步履轻快,看着并没有民不聊生的意思。
怪不得那些清粉们会宣称清末新政的失败是一场悲剧,如果光看这么一段路面,或许还能够提供给清粉们不少“有力佐证”。陈克嘲讽的想到。陈天华同样在观察着周围,看着这路面,还有警察,以及秩序井然的街景,他却误解了陈克嘴角的那丝笑意。“文青,只要采取了新政,中国的事情也是能够办好的。”
陈克不方便在大街上讨论些敏感问题。他只是用充满了嘲讽的语气答道:“回光返照。”
听了这话,陈天华眉头微皱,陈克这么毒辣的评价在陈天华听来,却有些过分了。这样的景象,若说是回光返照,未免过于刻薄。但是此时大谈这些,的确不合适。陈天华决定在安全的时候再讨论这个问题。
京师大学堂的门房三十多岁,是个高瘦汉子。听了陈克要求见辜鸿铭的请求,他用怀疑的神色看着这两个短发青年。
“是严复先生从上海派我们来的。”
听了这话,门房立刻换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陈克把严复的信交给门房,让他把信送去给辜鸿铭先生。等门房一路小跑的往学校里面去了。见左右无人,陈克笑道:“星台,你当年还为这所学校打抱不平来着。”
陈天华没有回答,而是仔细打量着这座中国现在的最高学府。京师大学堂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所国立综合性大学,它既是全国最高学府,又是国家最高教育行政机关,统辖各省学堂。陈天华传遍神州的《猛回头》曾经提到京师大学堂:“他且莫讲,京城修一个大学堂,要费三十万银子,政府说费用大了,至今未修。皇太后复修颐和园数千万银子也办出来了。每年办陵差,动辊数百万,亦是有的。独有这三十万,难道说寻不出呢?”
现在这所学校已经实实在在立在陈天华面前,看着学舍林立,操场上也有不少学生。校园的砖墙外,竟然种了不少柳树,真的有一所真正的大学才有的那种书香气的感觉。陈天华的心中倒是百味杂陈。
陈克大概能够猜到陈天华的感受,他可不想让陈天华的信心有什么动摇,带着一种嘲讽的语气,陈克说道:“新政是救不了中国的。新政的唯一效果是满清自掘坟墓。当然了,不搞新政的话,满清也注定灭亡,但是搞了新政,满清必然死的更快。”
听了陈克冷酷的预言,陈天华心里面生出些抵触的情绪。中国其他省份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都在逐渐破败。见到了北京有所好转,陈天华虽然不会对满清心生什么感恩之情,但是也免不了有些耳目一新的触动。陈克的话,却直言了当的将这么一丁点的美好变化贬低的一文不值。难免有些大煞风景的味道。
不过陈天华也没有任何要为满清辩解的欲望。两人就这么等了一阵,远远就见门房快步跑来,背后的辫子一颠一颠的,可见他也是很想尽快赶过来。
到了两人面前,门房颇为恭敬的说道:“两位先生,辜先生有请。”
“那就请您带路吧。”陈克说道。
跟在门房后面,陈克与陈天华走进了京师大学堂的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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