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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此时声音也有些不自然,他说:“不会,上来的只有你一个人。这辆车,已经很多时候没有活人上来了。”
这话仿佛一盆冷水浇到我后脖子里,我顿时感觉氛围恐怖起来了,活人?搞什么?难道说这辆车子上的都不是活人?那么司机他自己呢……我低头偷偷瞄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这个司机已经不是原来之前的那般模样了,他的脑袋仿佛是一个烂西瓜,已经烂得差不多了,头发稀疏的黏在额头上,上面还有黑色的血块。眼球有一个已经凸出来。此时我透过反光镜发现那四个原本像是泥塑般一动不动的乘客此时完全是四堆不成人形的烂肉。只有眼神依然木讷得犹如木偶一般。
那个司机的嘴巴都已经错位了,他粗声地说道:“完了,真的被跟上了,你要下去么,不要的话过一站再说。那里有一个下海庙,可以躲一躲。”
我算彻底慌了,搞了半天这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是活人,或者我其实也已经死了?我马上打消这种恐怖的想法。我喊道:“我现在就下去!放我下去!”
司机转过他那颗犹如烂西瓜的脑袋看了我两眼,最后用那个血肉模糊的手按了一下车门。我不敢回头,也不知道是跑还是跳,一下子就蹦下了车。脑子里回想着过去白翌说过的幽灵车,车里的人都是交通事故里死去的,他们重复着死之前的那最后一趟车程,反复着那天的对话和行为。而我运气实在太好了,因为很可能当时也有那么一个人和司机进行了要中途下车的对话,然后司机也开过一次门放了那个人下车,否则我很可能就成为这辆幽灵车的第六个永久幽灵乘客了。
车子很快地开走了,我这才注意到它的轮子根本没有在转,而是飘过去的。车身也像是被撞瘪了的破铁皮。我咽了下口水,突然想到在车子旁还跟着那鬼魅的白影子。我也不管这里是哪里,迈开了步子就跑,反正离开这里心里才能踏实点。我狂奔在黑暗的大街之上,只有心跳声告诉我自己还活着。
雨下得很大,视线又十分模糊,我胡乱地撩开挡在眼前的头发,狼狈得几乎连滚带爬,完全凭着自己的本能在黑暗的路上前进。突然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我心里顿时就凉了,难道那东西到现在还跟着我?我顺势转头就想要往回跑,但是怎么跑也跑不动,只有滑稽地原地跺脚。白影子仿佛看见了我,它一点点的靠近,也越来越清晰,有腿有手,居然还打着雨伞,这雨伞还很眼熟,这影子也很眼熟。难道是过去我见过的哪一路妖怪?我心里想完蛋了,果然这个玩意是跟着我来的。就在我准备闭眼等死的时候,听见白翌的声音冷冷地喊道:“你小子有毛病啊,大雨天的跑个屁啊。”
听到声音我才注意到周围的景色十分熟悉,就是我们小区的门口。难道我本能的乱跑还真的给我跑回来了?白翌撑着一把伞,手里拽着垃圾袋,我才想到原来鬼影子是这小子啊,他怎么半夜三更的倒垃圾啊!那么说我下来的那站就是我本来应该下的?对啊,下海庙啊,就是这站!突然我有一种跪倒在地大喊苍天保佑的冲动。我摸了摸脸上的水,不知道是冷汗还是雨水,哆哆嗦嗦地走到白翌的身边,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本来轻微的醉意被那么一吓完全清醒了。我确定这个是白翌本人之后拉住他的胳膊就激动吼道:“兄弟,我安踪终于活着看到你了。”
说完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就像十年内战结束后兄弟们再见面的拥抱,但是压根没有考虑到我身上都是雨水……白翌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我肩膀说:“你怎么那么狼狈,被流氓盯上了?”
我咽口唾沫,因为前面的狂奔,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挥着手说:“先上去,让我……让我缓缓!”
回到宿舍我才踏实了,回想前面的样子,似乎是一场游离的梦境。我刚想要坐到床上好好歇一歇,白翌立马拎着我的后领子说:“别坐,你看你湿的和水鬼似的。去,换了干衣服再说。”
我摆了摆手说:“让我歇歇,你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东西,哇靠,你兄弟我真是命大,否则今晚就是我的大限啊。”
他推了推眼镜,看着我说:“你又撞上什么邪了?”
我少许缓过了些神,一放松下来才感觉浑身湿冷,打了一个激灵。我一边拿了干衣服一边对他说:“别提了,遇见鬼车了。具体的等我洗完澡再说,再冻下去我非得感冒。”说完就冲到厕所去洗热水澡。
我把水温调得非常高,把皮肤都泡红了才出来。我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白翌给我倒了一杯热茶,我抿了一口终于有一种回阳的安定感,就迫不及待地叙说起遇见的诡异事件。
白翌听着听着居然脑袋垂到了胸前,我一瞧,小子居然给我睡着了?老子刚刚死里逃生,你居然给老子当催眠故事听?我气愤地摇了摇他,差点把他镜架也摇下来。他干脆摘掉眼镜,挡住我的手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在么。”
我白了他一眼,他摸了摸脸,拿着我那杯浓茶喝了几口,算是提提精神。我也觉得可能太晚了,这家伙本来就早睡,能挺到现在也算不容易。突然想到还有那包花种子,既然车子上所有的人都是死人,难道说这个韦妥也是?不对,他下车了。应该是一个活人吧……毕竟我对这个憨厚的军人印象非常好,真的不希望他也是那辆鬼车冤魂之一。我掏出那包种子给白翌说:“喏,有机会找个盆种起来,你个性那么像老头应该也会种花。”
他接过种子,打开一看说:“哟,居然是昙花种子,这个玩意不好种啊,特别是这样的城市,除非是温室否则种不活。”
我一看果然白翌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连忙问道:“昙花?就是那个啥……乾隆皇帝非常喜欢看的那种?”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那个是琼花,也叫做木绣球,不是这种,不过有些地方也叫昙花为琼花。可能你们那里就那么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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