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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坐在洞口,把腿伸进清凉的江水里,溅起朵朵水花。血月自然而然地靠进我的怀里,我微微一怔,还是轻轻搂住了她。这个举动似乎给了血月某种暗示,她搂住我的脖子,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你告诉我,你是喜欢我的。”我依言照做。血月却还不满足,又问:“那我,现在是你女朋友了吗?”我挠了挠头,心里有些犯难,想着如果要和血月在一起,是不是应该通知碧萝一声。血月见我犹豫,顿时勃然大怒,一把将我推进水里,还狠狠地踩了两脚,气呼呼地说:“我就知道你又在想你的碧萝,你这个人可以去死了!立刻!马上!一秒钟都别耽误!”
好在我水性极佳,在水里翻了个身又爬了起来,正好把一身的泥巴洗干净。血月见我落水,慌忙把我拉起来,她担心我的伤口裂开,毕竟才过去十多个小时,而我的伤是腹部贯穿的重伤。我爬上岸,扒开伤口一看,竟然已经结痂,虽然还有些疼痛,但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大问题了。血月见状,满脸愧疚。
折腾了这么久,我们早已饥肠辘辘。就算是玄天宝术修习者,也得吃饭喝水。去断肠崖和村里都不太方便,更不可能大老远跑去镇上吃饭。我让血月生起一堆火,自己找来一根树枝,削掉枝杈,施展从小练就的抓鱼绝技,不一会儿就在水里扎了四五条鲜鱼。我们把鱼穿在树枝上烤着吃,虽然没有油盐调料,但对于饿了一天一夜的我们来说,这已经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了。我把鱼烤得香气四溢,四条鱼很快就被我们风卷残云般吃光。
吃饱喝足后,我们懒洋洋地躺在洞口,探照灯的强光不时从洞口扫过,十分刺眼。突然,大地猛地一颤,我差点失足滚进长江,连忙紧紧抓住洞壁才稳住身形。抬眼望去,只见十几条作业船只一起朝着断肠崖的方向拼命疾驰,可它们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拽住,船身绷得紧紧的。紧接着,大地又剧烈颤抖起来,我和血月茫然地望向江面。此时长江上空月明星稀,并没有长江断流那天的诡异异象,但水面却剧烈摇晃,水下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要钻出来。长江中心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整个江面仿佛都要被吞噬进去,江面上作业的船只逐渐被漩涡笼罩,摇晃得厉害,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发现江底铜棺了!这么多作业船只,显然是想把铜棺拉出来。江面再次剧烈摇晃,整个江面仿佛抬高了一寸,江水迅速灌进山洞,我和血月站在水中,眼中满是恐惧。那具连先进科学仪器都扫描不到的铜棺居然真的存在,可只是一口棺材而已,就算是铜质的,这么多排水量巨大的轮船竟然都拖不动它,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江面上狂风大作,很快月亮被云层遮住,紧接着暴风骤雨倾盆而下,风雷之声不绝于耳,江面上巨浪滔天。作业船只摇摇晃晃,随时都有翻倒的可能。我听到断肠崖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似乎在疯狂呼喊着什么。一艘轮船被漩涡卷入江心,随着漩涡左右摇摆,突然船体倾斜,整个轮船倒扣过来,江面上顿时布满了落水的人,都是各大派的江湖豪客。有人奋力向对岸游去,但大多数人都被漩涡吸了进去。
紧接着,第二艘轮船也侧翻了,然后是第三艘、第四艘……轮船翻覆后,我才注意到船只背后都拴着数根小孩手臂粗细的钢缆,钢缆的另一端没入水中,想必是拴在了铜棺上。其他船只并没有放弃的打算,在狂风暴雨中,马达轰鸣声震耳欲聋,钢缆越绷越紧,江水水位不断被抬高,水面从我们的脚踝逐渐上升到腰部,直至脖颈。
这次长江没有断流,但这声势比断流那天更加恐怖,雷暴声仿佛要将天空撕裂。江面上大雨如注,在风雷暴雨中,我隐约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血月突然指着江面大喊,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众轮船中间,漂浮着一条窄小的木船,正是江边渔民常见的乌篷船。那船在水浪中如同一叶浮萍,被高高抛上波峰,又迅速跌入低谷,更可怕的是,乌篷船正朝着漩涡中心冲去。
血月惊呼:“他疯了吗?连轮船都会翻,一条木船凑什么热闹?”我竭尽全力,想看清在滔天水浪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只见一人站在船头,正拼命划桨。那人身着雪白道袍,长须长发在风雨中肆意飞舞,道袍被吹得好似要飞起来。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妙,再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这不正是在鄂西小镇与我反目成仇、不告而别的张仙人吗?
这边张仙人在滔天巨浪中时隐时现,随时都可能被水浪吞没;那边,作业轮船的钢缆已经绷到了极限,只听一声巨响,如同炮弹爆炸一般,整个江面剧烈颤抖,十来艘轮船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翻倒在江面上。大地也跟着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江面上白茫茫一片,到处都是落水的人,他们拼命朝着长江两岸游去。
而在江心漩涡中间,张仙人独自站在船头,宛如从天而降的神仙,一手掐着法诀,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类似大印的东西,在江面上忽隐忽现。我的心完全被张仙人揪了起来,总觉得事情透着古怪。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换做别人操桨驾船,早就船毁人亡了,可张仙人却能在风浪中如鱼得水,仿佛他就是这风雷的主宰。
以我对张仙人的了解,他不过是个混江湖的骗子,除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就靠卖些狗皮膏药为生。以我现在的玄天宝术修为,他根本望尘莫及。可眼前的张仙人却能在风浪中独占鳌头,成为弄潮儿,这实在让我难以理解。我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此时张仙人已经到了漩涡中心,他高举法印,手中法诀不断变换,奇怪的是,水浪竟渐渐平息,漩涡也自动散去。
张仙人驾着乌篷船顺着风浪远去,渐渐在风雨中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不见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此时的江面就像一个巨大的游泳池,无数不会水的江湖豪客在水面上呼喊救命。我和血月跳进水里,将他们一一救上岸边。虽然我忙着救人,但脑子里全是张仙人离去时的画面。他独自一人,驾着一叶扁舟,在滔天风浪中如天神之子般来去自如,凭借一块法印就平息了风雷和漩涡,这一切都太过诡异,谜团重重,让人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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