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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29. 第二十九章 怀孕了。  “姑爷爷, 您BBZL 这是做什么呢?”张礼仪探头,见封霜拿着竹子捣鼓着什么。后面还站着一排手足无措的奴才,有苦说不出。  “做鸡栏。”  封霜看过了,冷宫地方挺大, 适合养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主要是他已经好久没吃鸡腿了。  “您要养鸡啊?”张礼仪惊了。  就算不说封贵人进了冷宫后吃穿用度与往常无异, 就算真的沦落到养鸡的地步, 这仆从凤监那么多, 轮到自己您动手?  “姑爷爷,您还是让奴才们来吧,要是划到您那双娇贵的手, 我们可担待不起!”  “不用!这事我熟。”封霜娴熟的扎好篱笆, 仿佛回到荒野求生节目, 动作可谓行云流水,丝毫不含糊。  “可这也没有鸡啊……”张礼仪试图让他放弃。  封霜神秘一笑, 从旁里掏出两个鸡蛋:“我让七伤从御膳房偷拿了两个鸡蛋,是快孵出来的鸡蛋哦。”  七伤抱着剑坐在树上,闭着眼, 只要他不睁开眼,偷鸡蛋的就不是他。  张礼仪拍一拍额头, 可真是服了这位主子。  本来以为封霜就是一时兴起, 图个新鲜, 结果还真让他养成了鸡。  眼看着香喷喷的童子鸡就近在眼前, 结果封霜没吃成。  “我说姑爷爷,您快吃点吧!”张礼仪着急的团团转。  “我没胃口。”封霜看了一眼泛着油光的菜肴,嫌恶地翻过了身。  这几日,他是见什么都反胃, 整日病恹恹的躺着,懒懒散散的动也不想动。可把一众人急坏了。  这天好不容易上了桌,勉强吃了一些清淡的粥食,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全部yue出来了。  “我去请御医来!”七伤话一出口马上就要动身。  “等等!”张礼仪拦住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封霜,手指颤颤巍巍:“主子,您不会是……”  封霜一脸茫然:“什么?”  张礼仪一脸焦急的遣退了下人。然后猛的扑在他面前,抱着他大腿:  “主子!您不会真做了对不起圣上的事吧!我的主子啊,您怎么这么糊涂啊!这可是要杀头的啊!”  封霜咬着牙,从他两百斤的手臂里用力抽出自己深受压迫的腿:“说人话!”  张礼仪仰起头:“您不会是怀孕了吧……”  封霜皱了皱眉:“不能吧……”  之前跟喝水一样的喝孕德汤都没怀上,现在不喝了,难道反而怀上了?  张礼仪连忙道:“您肚脐上是不是出现了两条淡青色细线?”  封霜凝重地点点头:“难不成真是?”  “不会有错了,男子初怀孕时肚脐上会有两条淡青色细线,两个月后就会消失。”张礼仪生无可恋。  哐当!七伤剑都掉地上了。  这些日子,冷宫深夜总是传来鹦鹉的叫唤,宫里四处也都在传言封贵人在冷宫偷人,当然,身为死忠粉的张礼仪和七伤是绝不相信的。  他们的主子一心一意对圣上,甚至为了不让圣上为难宁愿进冷宫,怎么可能偷人?  然而现在封霜进冷宫恰好两个BBZL 月,怀孕却不足两月,那么进冷宫前可以确定是没有怀孕的,现在怀孕了……  张礼仪一脸不可置信,一瞬间心头杂乱,思绪万千,如果张礼仪能上网,他就知道这种感觉叫做:爱豆塌房了!  封霜可管不了那么多,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们:“我真怀孕了?!”  张礼仪已经瞬移到角落画圈圈。  七伤双眼冒冷光:“主子,奸妇是谁?”  封霜差点每一口老血喷死!  “咳!这……”总不能说奸妇是你大主子吧!  七伤猛然跪在地上:“都怪七伤,没有看好门户,居然让贼人有机可乘,偷闯冷宫!七伤愧对圣上!”  封霜一双死鱼眼看着被阴影笼罩的七伤。  “……”倒也不用那么夸张……  “等等!”正emo的张礼仪瞬间化身柯南:“连七伤都发现不了的话……说明此人功力深不可测,绝不是常人!”  “据我所知,排除掉在外的平王,宫里能符合条件的只有三个人!第一位嫌疑人,天星统领……”  “不,统领不是那种人。”七伤也加入了讨论阵营。  封霜内心摊了摊手:算了,让他们猜去吧……  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摸了摸肚子,没想到真的怀孕了……  结果到了吃晚膳的时候,两个人居然还没有下出定论。  张礼仪还在叽叽呱呱:“那么最后一个嫌疑人,也是最最有可能的人!”  封霜头埋在碗里假装吃饭,悄悄竖起了耳朵:要被他们猜到了吧。  七伤难得皱眉:“你是说……”  “没错,就是张元老!”  “噗!”封霜喷饭。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瞧,反应这么大!看来是猜对了……”张礼仪一脸自信。  封霜:“……”CP可以冷,不能邪啊喂!  “拜托!张大人都多老了!”  张礼仪哼哼道:“别看张大人老,可是老当益壮,当年也是大若武力值第一,前些日子面对悍匪三千,不也轻松剿了吗?”  七伤细思极恐:“怪不得张大人最希望主子进冷宫,原来……”  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想想你们那位女帝啊?!  封霜闭上眼深吸口气:冷静冷静,现在不能动了胎气……  封霜怀孕的消息因为“见不得人”,七伤和张礼仪都打定了心不能泄露出去。  然而什么事能逃过若帝的眼睛,当得知封霜可能怀孕的消息,批折子的手一顿,朱墨在纸上散开。  这最后一笔都没有来得及落下,若帝起身,正想去冷宫,脚步回折,又换了身方便的窄袖常服。  封霜趴在桌子上逗鹦鹉,桌上放着一碗清粥,张礼仪嘴上对自家主子“偷.情怀孕”的事说着不可如此,见封霜晚膳吃不下,还是口是心非地给他熬了粥端来。  封霜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搁在一边发呆。  他特意大敞着门,时不时往门口看上两眼。  有时政务繁忙的话,女帝老婆就不会来。  冷宫后面是片竹林,晚上风吹的厉害,冷宫条件毕竟不如BBZL 迎光殿,连门都是薄薄的一层樟木,被风吹的摇来晃去,烛幢里烛火明明灭灭。  他特意把张礼仪和七伤都支开了。  现在屋里空荡荡的,就剩他一个人。  封霜呼吸紧了紧,听说冷宫这种地方怨气很大的。  鹦鹉突然开口:“有没有鬼啊?有鬼有鬼!”  封霜吓了一跳:“闭嘴!死鸟!”  忽然一阵猛风袭进屋中,几盏烛火噗的灭了,封霜瞳孔震颤,差点呼吸困难,正想去点火,却被人抱住了身子:“霜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感受到寒凉的怀抱,封霜整个紧绷的身子散下来,害怕的情绪顿时被欣喜覆盖。  黑暗中被微凉的唇亲了一口。  她亲昵地吻他:“听说朕的霜儿最近胃口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若帝明知故问,就想让她的霜儿亲口告诉自己。  霜儿怀孕的事让别人来告诉自己,除了第一反应的高兴外,若帝有种莫名其妙的不满足,怪了,她就是想听她的霜儿亲口告诉自己。  “就……”封霜张了张口,内心扶额,毕竟是来自现代的男人,虽然内心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要让他开口说自己怀孕了这种事,实在十足诡异啊喂……  “嗯?”女帝不着急,黑暗中一双眼近乎迷恋地望着他,等着他开口。  封霜蹲下身抱着头:“我好像那个了……”  若帝听到这里已经十分满足了,毕竟还是不舍得勉强他,只能主动道:“霜儿怀孕了?”  封霜沉重的点点头,又想到四周一片漆黑,只好“嗯”了一声。  声音短促,像只小绵羊一样。女帝被双手捧起他的脸:“怀孕了,霜儿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只是也很害怕……  若帝被他的举动戳到心里,凑近他轻声安抚:“朕在身边,霜儿不必担心。”  封霜真的安心了不少,若帝虽是女子,他却总是能从她身上找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或许这就是一国之尊的魄力吧……  若帝亲了亲他的脸,察觉他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没有精神,心中一紧:“霜儿怎么又瘦了许多。”  “我吃不下。”他真没想到怀孕是这么辛苦的事,整日都想吐的滋味太难受了。  “怪朕前些日子竟然没有发现,是朕的错。”  “是这两天才开始的。”封霜摇摇头。  若帝点起烛灯,抬起桌上的粥:“朕喂霜儿。”  封霜愣了一下:“……”他能说不好吗?  “我自己可以。”说着就要去接过碗。  若帝摇头:“不可,乖乖听话。”是不容抗拒的语气。  说完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  封霜内心惊恐,这是什么古偶剧情节,不,他拒绝这么弱不禁风的人设。  就算是当了女尊世界柔软的男子,也要当第三强的男子――第一被零零七占了,第二被七伤占了。  不行!他要努力展现男子气概。  “啊~”  封霜用力张开了嘴巴,快狠准迅速吞咽了下去。  小人又跳出来:这就是你说的男BBZL 子气概吗?  封霜:至少我比别人吃得快!  只要我吃的够快,尴尬就追不上我。  结果想象中爱情的力量并没有发挥作用,吃完没多久,胃里还是要作呕。  若帝见他唇色苍白,心里一紧,揉揉他的肚子:“如何?”  “我没事,圣上不用担心。”封霜躺在床上,总算是没有吐出来,把这点粥放回胃里了。  “既然霜儿怀孕了,还是搬回迎光殿方便些。”  “不要,这里清净点。”  在迎光总要听些风言风语,还不如在冷宫,还能种种菜养养鸡,最重要的是,他冷酷无情的女帝老婆会为自己翻墙。  想想就有一种近乎满足的暗爽感。  怕她不答应,封霜还用脸蹭了蹭她的手背:“让我再待一阵子吧。”  找准女帝的点撒娇,对于这事,封霜已经炉火纯青了。  果然,若帝凑近了他,呼吸有些沉,低喃道:“霜儿……”  微凉的气息渐渐靠近,覆在他唇上,触及到唇内柔软的地方,气息变得温热,牙齿轻轻颤抖,舌尖迫不及待地接近,纠缠,相融。  她闭上眼,倾近他温暖的口腔,深深眷恋着,美丽的唇间从一开始的强势,逐渐温柔和缱绻。  封霜也想过反客为主,但因为整个人躺在床上又没有力气,最后也只是迎合着她的深吻浅酌。  直到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脸也因为缠绵的吻显出了红色,女帝才结束了这悠长的吻。  想起三个月不能同房,她又意犹未尽地亲了亲他的嘴角:“霜儿怀孕了,朕很高兴。”  封霜闭上眼睛侧身紧挨着她。  她躺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亲吻他额头:“霜儿会是朕的皇后,唯一的皇后。”

30. 第三十章 一揣揣俩。  窗外的爬藤从墙根一直交缠到青色的琉璃瓦上, 阳光一刻不曾松懈地洒满了窗格,一只燕子落到窗台上,看见屋里漂亮的蛛丝鹦鹉后,扑了扑翅膀。  燕子:“啾啾啾……”  鹦鹉:“死鸟!闭嘴!”  将平日从它主人那受到的教诲超常发挥了。  藕粉色的幔帐内, 封霜被两只鸟吵醒, 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往床边摸索, 女帝已经走了。  他掀开帐子, 阳光刺眼,鸟鸣幽幽,估摸着已经辰时过大半了。  “老张!”  张礼仪连忙进来:“姑爷爷, 你可终于醒了!黎院长都在外面候了半个时辰了……”  封霜坐起身:“黎院长?”  “圣上让来给您调理身子的。”张礼仪勾上幔帐。  “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封霜连忙起身套上外衣。  “黎院长非要等, 说要等您醒。”张礼仪帮他整好衣襟, 戴好玉冠,神秘兮兮道:“圣上知道您怀上的事了?那……”  封霜打断他:“别说了, 让黎院长进来。”  前世虽然是顶流偶像,他也没有半点架子,就算现在有盛宠傍身, 让别人等自己半天,这种事也很不礼貌。  黎院长当然不敢有半句怨言, 仔细为他号了脉, 又换BBZL 了右手, 诊了半天, 封霜见她皱眉沉吟不语,也莫名紧张起来。  不会是假孕吧……  再三确认后,对方终于道:“恭喜封贵人,确实是怀了身孕, 而且很可能是双胎之象。”  封霜睁着眼:“双胞胎吗?”  “双胎之象固然可喜可贺,但是对男子身体负担太大,后期变化也多,分娩时比单胎要困难,封贵人可要好好保养身体。”  封霜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所以这么窄的肚子里居然有两个小生命,这也太特……这也太神奇了吧。  小人A跳出来:想说脏话就说吧。  小人B:又没有人能听见你的心里话。  看着这两个自从穿越后就随时跳出来拆台的小人,封霜内心一阵惊恐:难不成早注定了以后生的是这两个讨人厌的家伙……  两个小人:……  “臣为贵人开几副安胎的药,注意不可着凉,平日用膳也需仔细,这些臣都会跟张礼仪说清楚,贵人不必担心,只是……”  封霜回过神来:“什么?”  黎院长咳咳道:“只是臣看贵人的脉象……还要注意房事,前三个月切记不可同房。”  封霜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嘀咕道:“……这不是之前不知道嘛……”  一旁的张礼仪惊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捂住了嘴巴。  看来一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宫里关于封贵人在冷宫偷会情人的事情传得越发有模有样了,而且据说封贵人还怀孕了。  个个私底下都在猜孩子是谁的,大家甚至怀疑当今圣上是否有先天不孕的隐疾,否则封贵人侍寝许久不曾怀孕,一进了冷宫和别人就马上中招了。  当然谁也不敢真的说出口。  凤太后却是个明白人,他可不糊涂,封霜肚子里的孩子除了是当今若帝的,还能是谁的。  怡仙宫里,两位凤监正为太后捶腿捏脚。  凤太后闭目养神,冷笑着:“这位锦国皇子可真是厉害啊,进了冷宫还有能力把圣上迷的神魂颠倒……连哀家当年都自叹不如。”  “别的不说,这位敌国质子跳舞却是真有几分厉害,难怪会让圣上着迷。”紫姑姑为他献上茶。  “这孩子生下来,对咱可大大的不利,你说哀家如何办才好?”  紫姑姑摇头:“冷宫四周都是若帝布置的暗卫,可谓是密不透风,封贵人身边又紧紧跟着那位剑术高手,我想若帝是绝不会给我们机会的。”  凤太后睁开眼睛:“宫里动不了手,宫外如何?”  “您是说?”  “先祖有训,每隔三年初秋,大若帝王必须出宫微服,体察民生,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吧!若帝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这位封贵人,真要出巡,她是不可能留他一个孕夫独在宫中的。”  紫姑姑立即道:“紫儿明白了。”  自从封贵人进了冷宫,圣上处理政务的效率越来越高了。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未处理完。  李总管瘸着脚步一一挑亮了烛架上的烛火,BBZL 提神的沉香从三足圆腹铜炉内袅袅而起。  看着御案上还堆得高高的折子,李总管叹了口气。  “圣上。龙体要紧,不如明日再批吧。”  若帝提笔微顿:“什么时辰?”  “子时已过了。”  子时过了,她的霜儿不知是已睡了,还是仍在等着自己。  今日黎院长来报,说霜儿怀了双胎,若帝听完内心反而毫无喜悦,一整日心神不宁。  “圣上不必过分担忧,封贵人体质健康,好好调理,必然没有问题。”黎院长如此说。  怎么可能不担忧?  双胎之孕对男子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民间凡生双胎男子,有极大可能会死于分娩。  若帝心头大跳,一掷朱笔,起身直接往冷宫而去。  没有翻窗,没有越墙,若帝从冷宫大门进的。  “圣上到~”天雷般一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  冷宫里睡得正香的一众大小伙计奴才,除了睡在树上的七伤,纷纷惊得跌下床,披着歪七扭八的衣裳夺门而出,跪在地上恭迎。  帝袍快速从两旁奴才中穿过,径直去了正中鱼尾檐角的屋子,里面烛火还亮着,檐廊上还挂着亮堂堂的灯幢。  她的霜儿果然还等着自己。  恰好封霜从门里急急跑出来,两个人撞在了一起,若帝稳稳扶住他。  “怎么忙忙慌慌的?”  封霜看着她,眼中含笑:“我以为圣上今晚不来了。”  “今日事情太多了,霜儿要多休息,不必等朕。现在有了身孕,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莽撞了。”  封霜?懔艘簧?:“没关系,还早呢。”  若帝见他精神比昨日好多了,看来黎院长的药还是管用。  “今日胃口如何?”若帝拉他进了屋里,坐在榻上。  “圣上不是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吗?”封霜内心吐槽:连我喝孕德汤撒了几滴都知道,还用问我吃没吃饭吗。  说起来,上次他故意扮忧郁装可怜,肯定也心知肚明,还故意陪着自己玩,害自己尬死了吧。  若帝明显怔了一瞬,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都是自己宠的。  若帝搂住他:“霜儿是不是怨朕了?”  “我知道这都是为了保护我,我怎么会怨圣上。”  “朕的霜儿这么懂事吗?”  懂事也不算,主要是怕死啊……  若帝在他腰上揉了揉:“怀了双胎,对身体影响不好,今后要多多辛苦霜儿。”  封霜抓住她的手,汪汪眼满是期待:“先不说了,圣上是不是要出宫了?”  他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  若帝捏捏他的鼻子:“看来霜儿的消息也不差。”  “那我能一起去吗……”封霜那双晓星般的眸子甚至已经开始欢呼雀跃了。  若帝道:“霜儿还在冷宫,如何随朕出宫?”  封霜一愣:“那我出冷宫好了。”  “傻霜儿,这冷宫岂是说出就出的?”  若帝面色一如既往地沉静冷淡,其实早知自己不可能把他留在宫里的。  只不过想看看她的霜儿要如何撒娇讨好自己。  封BBZL 霜真的愣住了:“您不是圣上吗?我又不是真的想在冷宫呆一辈子。”  若帝亲他,安慰他:“霜儿刚刚怀孕,不适宜舟车劳顿,乖,忍耐一阵时间,朕很快就回来。”  封霜睁着惊愕的眼睛,以往常的情况来看,这绝对是阴谋。  随即垂下眼角:“好吧,我会等圣上回来的。”  若帝没想到他居然轻易妥协,见他低垂着的眼角微红,心里一紧:“霜儿怎么了?”  封霜低着头不回答,哼哼,这一招就叫反客为主。来自罗老师的《三国演义》,您没学过吧。  若帝连忙抬起他的头,见他眼底湿润,鼻尖也微红。莫非真逗过头了。  “霜儿怎哭了?”  “没什么,黎院长说,怀孕了比较容易激动而已……”封霜撇过头小声道,倔强地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眼睛。  “霜儿生朕的气了,嗯?”若帝握住他肩膀,亲昵地贴着他脸颊:“生气对身体不好,尤其霜儿还怀着孕。”  封霜听完更委屈了,一双汪汪眼垂着千斤重的泪,将滴未滴:“所以圣上是关心小屁孩还是关心我?”  “当然是霜儿,霜儿是最重要的。”若帝哄他。  “傻霜儿,朕怎么舍得霜儿独自留在这儿?”  封霜被她揽进怀里,露出胜利的笑,看来自己的哭戏没有退步。  但不知若帝是真的信了,还是陪自己玩玩。  圣上深夜摆驾冷宫的消息自然也不胫而走。  第二日封贵人复宠得位,又重回迎光殿的事,众人也就不奇怪了。  关于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还需说吗?  听说黎院长天天往迎光殿跑,就差住在那了,能使唤得动黎院长的除了上面那位,还能是谁。  众大臣得知封贵人怀了龙种,一个个闭紧嘴巴,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若帝出宫微服的日子已定好了,就在八月初十,恰好赶上民间的中秋。  为了能顺利出行,若帝这几日忙于处理政务,连迎光殿也少去了。  封霜实在闲的无聊,把小鸡也跟着带回迎光殿养了,就圈在槐树下的那圈篱笆里。  看着两只混蹦乱跳的小鸡,他忽然细思极恐,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让七伤偷了两个蛋来孵的原因,所以才怀了双胞胎。  突然就庆幸起来了:幸亏当初没有贪心,只要了两个……  两个小人直接无语:“……”  算了,人说一孕傻三年,何况他还是一次怀两呢。

31. 第三十一章 请您宠幸我吧,圣上…………  大若地域辽阔, 西接骁戈和燎梵两国,南边与锦国接壤,北有广袤的大山森林,东临无垠碧海。  而在大若内陆, 一条绵延不绝的玉江自西向东贯穿大地, 玉江以南有数千州郡, 各有特色。  封霜坐在低调的马车上, 他自认十分低调, 如果锦缎流苏的窗面,玛瑙瑟瑟的银铃,四马驱车, 也算低调的话。  掀起银丝卷纹的车帘, 见街面上十分阔大, 四匹高头大马走在路上也并不显拥挤。  铺面酒BBZL 楼的帜子招徕顾往,廊下大水缸的红灯笼垂下来, 像一串冰糖葫芦。  卖油的铺子门口吊着一排排油瓶子,异域商人的骆驼用笨拙的嘴巴去亲了第一个,其他油瓶就跟着晃荡起来, 叮叮咚咚的响。  卖纸伞的女商人用各色各样花朵捣碎成染料混在墨汁中,在伞面上画山水画鸟。  还有个老人背着镶宝石的厚重箱子在街上晃悠叫卖的, 手里拿着个类似拨浪鼓的东西。  封霜对这种行为产生了兴趣, 抓了抓张礼仪的手:“老张。那是什么?”  那宝箱看起来很神秘。  张礼仪凑过去一看, 恍然道:“是民间沿路收物典物的商人, 常年四季都拿着个摇鼓在路上走,如果百姓听见了他手里的鼓声,正好又有东西要卖的话,就可以将东西贩卖给他。”  “那不是跟收破烂差不多?”  “何谓收破烂?”  封霜又嘀咕:“那宝箱看起来也不像是收破烂的, 应该是当铺吧。”  “唯一跟当铺不同的是,东西一旦卖了很可能你再也赎不回来了。”  张礼仪有幸跟着他家主子出来,一路上差点没被他各种问题烦死。  七伤倒好,抱着剑闭目养神,一人独美。  “要我说,姑爷爷您怎么不跟圣上坐一辆车?”  “不是男女各坐一辆吗?”  张礼仪无语:“您这时候倒守规矩起来了?您是圣上的贵人,怎么能一样?估计圣上见您没上前头那辆车,正脸黑着呢。”  在宫内群臣百官恭送之下,圣上不能多说什么,偏偏出了宫门这一路上又都是闹市,要想停车让封贵人过去,又怕过于招摇。圣上正恼着吧。  张礼仪暗自偷笑。  封霜一脸错亿的懊恼表情,一开始还真的很是烦恼没能和女帝老婆坐在一辆车上。  但一出了宫,他又被这路上的奇异风景吸引了,就差把头探出去车窗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容貌惊艳的夫道人家抛头露面的影响,马车后面甚至造成了不少的交通小事故。  封霜还毫无察觉,毕竟慢半拍加上上辈子就是顶流明星,这种场面已经毫无违和感,甚至都觉得不这样才奇怪。  “姑爷爷,您消停点吧,被圣上知道了,还得了。”面对自家毫无夫德自觉的主子,张礼仪用力把车帘拉下来,叹口气。  封霜终于舍得回头来看他一眼:“?”  正想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门板打开,日光下,天星统领执着伞:“封贵人,圣上请您去前面。”  张礼仪看着封霜,哼哼一笑,好像在说:看见了吧!圣上坐不住了。  “马上!”一听到能和女帝老婆坐一起,封霜三步作两步就踏出了宽阔的车轿。  一出轿子,就被天星统领手里的伞遮得严严实实,遮住了热烈的日光和众人探究的目光。  轿子一停,外面果然已被民众堵的水泄不通。  大家都想看看这位漂亮的郎君是哪家高官侯爵的亲眷。  奈何天星统领把伞遮得BBZL 密不透风,只能看清这位郎君身上的锦衣玉缎,衬得身姿清爽俊挺。  那前头的车轿虽大开着门,却也被一扇屏风挡住了内里的情况,看不清里面坐着的究竟是谁。  封霜被天星统领一路送进了若帝的轿辇,紧接着轿门被关紧。  刚绕过屏风,就被人拉住了手,搂住了身子。  “霜儿真是大胆,在朕身后也敢抛头露面,招蜂引蝶?”微冷含沙的声音在他耳边道。  封霜摸了摸耳朵,讨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看看风景,总不能连这点人权都没有吧……”  “人权?朕的霜儿这么好看,让朕一个人看就好了。”若帝抚摸他的鬓角耳垂,亲昵无比。  封霜忍不住抖了一抖,他的女帝老婆不会有病娇潜质吧?  封霜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对于狗狗式撒娇得心应手:“圣上生气了?封霜以后只让圣上一个人看就好。”  话说完,他就掀开车帘一角,只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像偷窥似的。  若帝见他这样,也只能由他去了。  马车外熙熙攘攘,这里的男人不用裹着头巾,甚至可以出来做生意逛街,还有一些少年少女揣着书走在路上,衣服上绣着某某学堂的标志,大概就是学生吧。  跟锦国那边包的严严实实的男人比起来,大若的男人自由多了。  他记得来大若王宫的时候,就已经见过这幅景象了。  只是那时候以为是在整蛊节目里,现在细想想,七伤和杨御医虽是男子,但也可以为官。  仅从这一点来看,在民风问题上大若对男子确实更包容。  “圣上这么开明,真是明君。”他不由感叹一下。  “霜儿怎的忽然夸起朕了?”若帝从后面搂住他,把车窗上唯一一个小角盖住。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她的霜儿只顾着看别处,居然把自己冷落了。  “让男子上学为官,光明正大的出门逛街,一定都是圣上的功劳吧!”  “男子如果被束缚思想和自由,对百姓而言,对大若国运而言,未必就是好事,而且,在朕心里,男子中也不乏才华出众的人才。”  封霜已经双眼冒星星,双手作祈祷少女状,不断冒着泡泡的背景板,犯着花痴:“圣上不愧是圣上,真是太有远见了。”  他的女帝老婆果然与众不同。  若帝实在受不了他可爱的模样,抬起他的脸。  轿顶上的明珠映照下来,使得他的眸珠异常温柔和迷蒙。  其实是因为刚刚盯着外面刺眼的阳光太久,视线陡然回到这光线不足的车轿,视物不清,模模糊糊,让他那双近视眼十分疲惫迷茫。  因此看来格外深情,有一种待君采撷的无害。  若帝永远抵抗不了这双漂亮的眼睛。  她不由亲了亲他的唇角,渐渐摩挲到他的颈部:“霜儿……”  封霜侧过脸回应她,气息一点点交缠,双手也紧紧回拥她。  若帝喜欢他这种尽心尽力的迎合自己的模样,温暖热烈的回应,BBZL 并不是一般男子柔软的被动和内向的回避。  像冬季里燃烧的太阳,越靠近越觉得温暖如春。  这让她觉得自己也是被深爱着的,会让她心底发出深深的喟叹。  像两个人在较量着彼此的爱,触摸着彼此的灵魂。  每当这个时候,意识常常如脱缰的野马,总是难以自制。  就在两人气息越来越无法控制时,若帝及时找回了理智,抱住他,平复心跳的悸动。  封霜可不愿就这么算了,他已经戒荤半个月了,现在爱人在身边,怎么忍得住。  他的气息还紧紧贴在她耳边,似有若无地摩挲她的脸颊。  若帝将脸倾向别处:“乖霜儿,别闹。”  “没关系的……圣上,黎院长只是说要节制。”封霜闭着眼,睫毛长长的故意去挑她的耳朵。  若帝理智仍在上风:“霜儿再忍忍,嗯?”  说完执起他的手,轻轻摩挲着,似乎在安抚他。  还真是能忍啊,看来得使出杀手锏了。  “请您宠幸我吧,圣上……”封霜倾身过去轻声细语。抓住她云纹常服的锦袍,手里起伏的褶皱仿佛揉乱的呼吸。  若帝呼吸越沉,喟然:“霜儿可真是……”  可真是什么?女帝没有说出口,她已经抱住他身子。  圣上的车轿更高更阔,虽然比不上宫里的龙辇,但显然更加舒适。  外面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声和看杂耍的喝彩声,晴光丽日,稳当的马车也因为喧闹的街市不得不走走停停。  规整有致的马蹄一下一下落在青石板上,马蹄铁溅起的珠玉之声,碰撞着摇晃的拨浪鼓的声响,骆驼脖子上的铃铛,附和着阁楼上倌儿拨动的古筝。  一切如此盎然生动。  那辆大气锦绣的马车上,穿走在繁闹的人群中。  封霜倚在软枕上,困倦地半阖着眸子,若帝一直摸着他的肚子,似乎因为刚刚的一时冲动,而仍在谨慎地防止着什么严重的后果。  “圣上,我不会一下就滑胎或者流血的。”封霜起身抱住她。  “霜儿!”若帝声音带着厉色:“不准说这些。”  封霜乖乖用脑袋蹭了蹭她,惹得女帝在他头上一阵轻揉。  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从大若王宫后出了京城地面,往北直上,晓行夜休,半个月便到达瞿州界面。  瞿州虽不比京都繁华,却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肉包子!新鲜的肉包子!”  外面叫卖的声音越来越近,封霜两只耳朵都竖起来了。  他已经多久没吃过肉包子了?从穿越后?不!从他被经纪人胖哥勒令减肥后,别说肉包子,连馒头都不知道啥味了。宫里那些翅汤包,蟹黄包,跟民间的肉包子完全不一样。  “我!我要吃肉包子!”他猛的举起手来,深怕老师不点他回答问题的那种举手。  随即眼巴巴地看着女帝。  若帝屈起手指敲了敲轿子的窗格,外面的天星统领连问也不问,径直去了。  过不得半刻,一碟包子已放了进来。  封霜一脸BBZL 茫然:怎么你们主仆间都不用交流的吗?全靠心有灵犀吗?  包子上面还有针扎过的痕迹,是试毒了吗?  四个包子整整齐齐,封霜一人吃了三个,若帝被他推着吃了半个,并不喜欢这味道,后面半个秉着不浪费粮食的精神,被封霜解决了。  包子吃完了,盘子上还垫着那装包子用的油纸袋。  那纸袋被油氤氲出了内层画着的线条,隐隐约约是个人像。  他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忽然面色古怪:“……这上面画的不是我吗?”  话没说完,纸袋已经到了若帝手上,封霜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若帝猛的站起身:“停轿!”  马蹄声顿住,马车停在了路中央。  天星统领在外道:“大人怎么了?”  一张油纸递到了她眼前:“查清楚怎么回事。”  天星统领睁大了眼睛,民间小贩用废弃的书纸折成纸袋来用是惯有的事,只是眼前这张纸分明更像是民间春.宫图……  之前折在纸袋内处她并没有瞧见。  如果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这张图上所画男子衣着暴露,容貌俊朗惊艳,与封贵人实在太过相像,分明就是……分明就是封贵人!  难怪圣上龙颜大怒。  自己居然如此粗心大意,如果不是现在在大街上,她早就跪地请罪了。  “最好给朕查得仔仔细细!”轿中之人声线锋利如冰锥。  “是!臣一定调查清楚!”

32. 第三十二章 那位相公,你不如就从了薛……

马车沿着主干中心大道而行, 此时正是清晨。  瞿州各大书店还没开门,就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封霜坐在马车内忍不住感叹:原来大若百姓如此好学,读书热情这么高涨。  这边书肆终于开门,东家挂出新牌, 小二敲锣:“来了!来了!新书刊印!新书刊印!《明郎君爱我千百遍》来了!”  封霜:“……”  那边书坊立即摆出新广告报, 上画着一锦衣绸缎的美男子, 哐哐打鼓:“《明郎君三十六式》后续出新, 三两银子即可把郎君抱回家,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封霜那双近视眼眯了眯,瞧见了自己的板画。  ……莫非是同人成年漫画?  还有,他什么时候成了明郎君了?  书铺一开, 登时间各书肆书坊挤得人山人海, 个个拿着银子争先恐后。  忽而一张巨额银票拍在掌柜台面上, 拍在桌上震得人耳膜一疼。  嘈杂的店中顿时一片安静,个个都在看着这位出手阔绰, 气度不凡的女子。  “阁下这是……”掌柜看见银票的面额,眼睛都亮了。  “这里的书我全包了,即刻关门。”  后面人不服气了:“喂, 你懂不懂先来后到?”  “就是!明郎君可是大家的!你想独占吗?”  天星统领一扣剑柄,宝剑出鞘, 众人立刻噤声。  不到半刻钟, 各大书铺的书全部关门, 全被天星骑收了。  很快这些书册便被送到瞿州城东一座高雅的府邸中。  封霜看着从天星统BBZL 领那边拿来的几十本畅销书籍。  越看越是如同吃了辣椒一样, 被呛得脸红气长:“这……还有十八禁?”好在这些都穿着衣服,毕竟是明面上的书册,私底下就不知道了。  就在这时,张礼仪从各大书籍中翻出了一本旗郎君的书籍, 上写大若第一美男子珍贵写真,后来第一被划掉,改成了第二!  封霜接过来一看,旗郎君那禁欲的脸蛋被画了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  忍不住摇头啧啧啧直叹,看来在自己之前,零零七便深受其害了。  男主,想不到啊,你也有今天啊……  张礼仪瞧着他家主子没心没肺的样子:“姑爷爷,您就一点不在乎?”  封霜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老张,这叫明星效应,同人本子同人小说都是你火了之后的必经之路……”虽然这些本子有点小黄了,但还好,至少没有什么背德画面。  张礼仪摇摇头:“您是豁达了,恐怕圣上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府中前厅。  若帝坐在首位,看着桌上那些不雅的文字和画面,眼中狠劲几乎要将这些画册撕碎:“事情查的如何?”  天星统领半跪在下:“回圣上,据东家所说,几天前便从京城流传了这些画册过来,书社也是照画上人物印刷,买的人越来越多,东家见有利可图,又连夜出了其他画册,印得越来越多,目前看来仅在瞿州以及京城地界有所流传。臣已暗中交代过瞿州官员,明日将书册全部销毁,今后不会再有类似书册印刷。”  “你即刻回京都,把事情办妥,朕要知道背后主谋是谁!”  “可是……”她的职责是保护圣上,离开的话……  “怎么?”女帝压下声线。  天星统领不敢再犹豫,领了命回京都去了。  正好瞿州是此次微服私访的重点,若帝一行人就住在衢州私宅中,府邸对面是一面颇有名气的怜倌湖。  夜色中丝竹管弦的乐声以及男倌明亮的歌声流动在湖面上,客人醉卧船头,凭风恣意。  当夜若帝带着封霜一路沿着湖面缓缓而行。  张礼仪和七伤随行在后,后面还远远跟着几位大内高手。  瞿州土壤肥沃,三面环水,又紧挨着京都,再加上地势特殊,内里大湖小泊不计其数,湖上歌坊常年笙歌不歇,其米粮绸布,酒馆苑倌,商业发达,每年上缴国库的税收便遥遥领先与其他城市。  不仅如此,这里的民风也开放得多。  听闻这里有三十三重湖,每至黄昏,湖上大小画舫点起花灯,衬着夕阳醉人。  客人常来这里寻欢作乐,慕名而来的商人不在少数,商人来的多了,这里的商业也极其发达。  据说每晚客人们撒在湖里的酒,多得数不清,日积月累后,随意捞起一瓢湖水,都带着浓浓的酒香。  封霜忍不住吐槽一句:“是撒尿的多吧……”  正负责浪漫解说的张礼仪听见封霜的吐槽愣了一下,深感同意BBZL 的点点头。  为方便化妆成家丁随车同行的天星骑们只觉得脖子嗖嗖发冷。  圣上今日的气压杀伤力过于强大,个个小心翼翼,临渊履薄。  除了那位独得恩宠的小主……  封霜双眸映着月光。突发正经:“圣上,这良辰美景,确定不坐着画舫夜游一回吗?”  说完悄声道:“就我和圣上,把那些电灯泡甩掉。”  若帝对于他的话当然是有求必应,多日的不安也在他刻意哄着自己的心意下消失了大半。  “霜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手下很快就备好了两艘画舫,女帝牵着封霜上了其中一艘,其内座椅床榻,茶酒点心俱全。  莲花灯幢,珠帘银钩,桌子下铺着一条缂丝毯子,人坐在上面,见月色伊人,听笙管歌乐。  夜风裹着湖面的气息吹进舫内,迎面拂来,顿觉清新怡人。  见湖心画舫绵延不绝,穿着艳装的男子们坐在一朵花烛灯下,如果有客人看中了其中某个小倌,摘下花灯,那今夜这相公就是客人独一调配的了。  其中那巨大花船上吊下水缸大的红灯笼,高高的台基上,舞者蹁跹,底下客人左拥右抱。男男女女寻欢作乐。  “朕看,瞿州这不雅之风是时候要整治一番了。”若帝双眼如电,从书社到画舫,无一不透露出瞿州政治上的畸形。  “圣上觉得这样不好吗?”以封霜的角度来看,古代人的生活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难得了。  就像现代的酒吧一样。  “霜儿不知其中利害关系,表面上是莺歌燕舞,繁华似锦,长此以往必然导致不良风气盛行,如果其他州郡效仿,酒色腐蚀之下,百姓精神颓靡,大若根基也必将溃于蚁穴!”  女帝正严谨思索该如何得当妥帖地解决问题,忽觉身旁人的沉默。  转头看去,见封霜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双眼布灵布灵地发着光。  此刻封霜已经化身小迷弟,女帝在他心里逐渐高大,狠狠塞满了他的双眸。  他的女帝老婆果然是举世贤君!所以统一天下这种事,究竟是怎么落到男主头上的?  作者给我滚出来,明明他的老婆才应该是天下江山之主啊!  封霜越想越崇拜,维持少女祈祷状的雕石直直倒在女帝身上。  “霜儿?”  封霜抬起头:“圣上太棒了吧!”  “傻霜儿,这是身为帝王最基本的政治觉悟。”  女帝让他枕在自己腿上,手放在他肚子上:“等到你生了孩子,朕会亲自教导她学习帝王之术。”  封霜好奇道:“如果生的都是男孩呢?”  女帝亲了亲他的脸:“霜儿如果不想再生,朕也不必强求男女,本来这龙椅也是朕夺过来的,其他几位王爵府中,也不乏才能出众的世女,大若江山还怕无人继承吗?”  封霜听了一通感动,连忙道:“谁说我不会生的?我可以生!”  “傻霜儿……”她这一路心头沉重,并不是旁人所以为的那样。  封霜怀双胎的BBZL 事情让她难以静心。  她真怕,封霜会挨不过这关,哪怕是一丝可能的想法,都如巨石沉底在她心里。  封霜握住她的手:“圣上,我答应你,不会有事的,而且这不是才三个月吗?算命的说我能长命百岁呢。”  虽然他不太相信算命的说法,这一刻却又觉得信一回也无妨。  他将面部捂在她怀里,深吸一口气,闻见她身上的沉香,感受到熟悉的安全感:“一开始没怀孕的时候,我是很怕,可是真的怀孕了,反而不那么怕了,有圣上在,真的……我什么都不怕。”  她双手轻轻拂过他的鬓角,一种无可比拟的温柔在她心里蔓延,几乎心胸承载不住这铺天盖地的温柔,而倾泻在天地间。  在勾心斗角的宫廷中,在夺权夺帝的杀戮之位上,封霜也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温柔。  封霜抬起头,他瞧见了桌上放着一盒子,其上有舞拂和舞扇等各式舞具。  “封霜最近新编了一套舞,跳给圣上看好吗?”  “霜儿肯跳舞,朕求之不得。”若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还不忘叮嘱:“不过可不能再做危险的动作。”  封霜挑了一把蓝色舞扇,虽然没有乐师奏乐,也显出静谧之美。  一把舞扇开合顿挫,身子柔软却不似风中拂柳的柔,而是如风中劲草坚韧惊艳,一抬目,一仰颈之间,风流无限,妙不可言,使人难以移开双目。  一舞已毕,封霜循着最后的舞步落在她身前,低头吻她额间。  两人四目相对,心头皆突突直跳。  忽听四周传来喝彩声。  封霜惊得抬头四顾,画舫外不知何时已有不少画舫停在四周,船上站满了客人。  原来封霜虽然实在画舫内跳的舞,但舫内窗户为了方便客人赏湖,开的极大又极低,加上今日中秋月明,灯火辉煌,从外面仔细看,仍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自然都是来寻欢的女子,见到了封霜的舞姿,忽觉那花船上第一的舞相公也不过如此,哪能挪开眼。  不知不觉已来了不少画舫,连大花船上都有人闻声而来。  现在再见那相公的容貌,确实非同一般,惊艳绝伦。  不知何时三十三重湖上何时有这么一位惊人的相公?个个恨不早知晓,竟被别人先占了去。  若帝冷着脸将人揽在自己身边,两边窗户被一阵强风吹上了,合得严严实实。  众人再望也望不见了,只能悻悻而归。  毕竟,三十三重湖的规矩就是如此,先来后到不可强求。  然而总有人是不守规矩的。  “不知船上是哪位相公?可否移步?我家薛郡王想请您到花船上一见。”对面花船上一女侍卫提声道。  有人暗道:“是薛郡王的船……这位可从不主动请相公的。”  “那位相公跳的这般舞,生的这般姿色,难怪薛郡王动心。”  众人正屏息等着那相公从画舫上出来,好再一睹风采。  却见画舫内传来一道极富威严的声音:“滚BBZL 。”  众人惊了一下,纷纷准备看好戏。  “看来薛郡王遇上硬茬了。”  “在瞿州还能有跟薛郡王硬碰硬的?唉,真是不知死活……”  “刚刚我在外瞧了一眼,画舫上那位也是贵气逼人,不知为何,我只看一眼,心头就慌得很。我看薛郡王未必能赢!”  那船上侍卫怒极冷笑:“我家主子问的是这位相公,其他无关人等就不必作答了。”  “我不去其他船,你们快走吧!”一道清亮微沙的声音从画舫中传来,含着急迫。  众人不禁感叹:大概是被那位客人胁迫了才会如此焦急吧。  其实封霜可是用心良苦,瞧瞧自家老婆现在的脸色,恐怕那个什么靴啊袜啊的家伙再纠缠下去,就凶多吉少了。  “这……”  一锦衣女子从船楼内出来,微微一笑扬声道:“是在下唐突,一厢情愿求见又怎可无礼要求相公移步与我?为表歉意,可否让本郡王亲自登船拜访?”  “瞧,看来薛郡王是势在必得啊……”  有好事者道:“那位相公,你不如就从了薛郡王吧!”

33. 第三十三章 她的霜儿果然好哄啊…………

“这位相公, 可否让在下登船一见?”薛郡王还不遗余力地自荐。  她自信,以她的实力,想要一个画舫相公还不是绰绰有余?  画舫中客人看来虽然衣着华丽,然而能来这湖上游玩的顶多也不过是一富商, 跟自己抢人, 还不够格吧!  若帝周围又冷了一分, 封霜一面抱住她轻声的哄, 一面扬声道:“你快算了吧, 我家这位你惹不起。”  封霜是真的好心好意。  但是这话到了人耳朵就成了:我家这位客人是了不得的,她不让我与你见面,所以你还是乖乖走吧, 千万不要让我难做。  众人只道:“这位相公是被胁迫了吧, 毕竟风月勾栏里出来的人, 身不由己啊……”  “那可不,不然谁会拒绝薛郡王的邀约, 平日里那些小倌郎君们可是争破了头想上薛郡王的花船。”  有些小倌早就对这抢了风头的舞相公妒忌得不得了,颠唇簸舌道:“我瞧,他就是装的清高, 肚子里浑水可多,如今出来跳舞的还摆着个脸?欲拒还迎的路子我可见多了。”  眼见着好事者越来越多, 自家老婆的脸色已经冷到极致, 封霜都快傻了, 事情怎么能发展成这样?  薛郡王道:“相公不必担心, 这天下还没有能与我作对的人!”  封霜一脸死鱼眼:“……”救命!怎么会有这么自信的人啊?  “好呀,不如请你这位薛郡王上船来见见?”若帝在他耳边故意道。  对于自家这位到哪儿都能招蜂引蝶还不自觉的体质是狠的牙痒痒。  女帝捏了一下他的腰,明明是想稍作惩罚的捏一下,真下了手力度还是轻的不行, 跟按摩一般,顺势还真的按起来了:“辛苦朕的霜儿怀着身孕还四处招蜂引蝶。”  封霜一双汪汪眼垂下来委屈兮兮:BBZL “我明明只是想跳舞给圣上看,没跟他们要门票已经很好了。”  正说话间,薛郡王那艘奢华的花船已经移渡到画舫旁。  “相公不搭话,在下可就不请自来了。”  船夫在两艘船上搭了踏板,薛郡王已经上了画舫。  她站在船头,见幔纱珠帘后面灯火通亮,只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实不相瞒,正下刚刚在船上,被相公舞身轻灵所惊艳,才厚着脸皮前来,见谅。”  她还算收敛,没有即刻掀开珠帘。  封霜正想开口,若帝却道:“薛郡王看来真是继承了令慈风流多情的性子。”  薛郡王一听这话,当即掀开珠帘幔帐,见一女子居中而坐,冷目凝光,不怒自威,虽则贵气逼人,但却是不曾见过的面孔。  之前见对方这么有底气,原本心里还有几分疑虑,还以为是什么达官显贵,亲王侯爵,如今顿时放下心来。  京都的高官达显,她识得九成九,都有些交情,如今这位既然不认识,看来顶多只是民间富商而已,那就更没有必要顾及什么了。  她转眸瞥见她身旁的男子,之前在外面月光下看的并不仔细,如今同处一室,近距离下见对方眉目俊雅,肌肤如玉,果然不是普通凡俗之色可以比拟的。  当下微微一笑:“敢问相公花名?”  “花名是什么?”封霜见她直接忽略了若帝,心头一滞:你这家伙自求多福吧!  “我明白。”薛郡王表示了然一笑,目光瞥一眼门外:“侍卫!”  那外面侍卫应声,双手托着盘子进来,盘上摆满了锃亮的银子。  “够吗?”她相信三十三重湖没有人能出得起比她更高的价钱了。  封霜:“……”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若帝有史以来发出了第一声冷笑:“不愧是一郡之王,出手阔绰。”  确实是有史以来第一声冷笑,封霜心里大惊,桌子下轻轻抓了抓若帝的袖子,就怕他家老婆突然发飙。  “你既然知道,就该乖乖让开,小王可以不追究你之前的无礼。”她傲慢道。  封霜立即皱眉:“你才无礼,这是我的妻主。”误会他是什么小倌无所谓,但是绝不能对他的女帝出言不逊。  当然,其实也是为了这家伙一条小命着想。  薛郡王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我的妻主,本公子跳舞也只跳给妻主一人看,请你不要自作多情。”封霜紧紧依着她。  若帝盯着封霜,眸中毫不避忌是外露的情绪,充满了占有欲。  “听见没有,霜儿在保你的命,识相些,滚吧。”若帝倒不是真想放过她,只是打算留着秋后算账。  薛郡王见两人亲密模样,原来是个有主的了,封霜在她心里的地位也骤然下降。  震惊过后反而冷笑,态度轻蔑:“那又如何?她花了多少钱买了你?小王出双倍,够吗?”  封霜:“……”你还是去死吧!  他觉得女帝的怒气值已经接近80%了。  “你是今BBZL 年才袭承了你母亲薛银的郡位,还不曾入朝觐见吧?”  薛郡王被她箭簇般的双眸盯着,心底遽然发紧:“你怎敢直呼我母王名讳……”  不行,她怎么能惧怕?难道她堂堂郡王会被一个民间商人吓到吗?  她硬是撑起那所剩无几的气势:“哼!不用故弄玄虚,把这贱侍转卖给本郡王,否则别怪小王没提醒你……”  “混账!”忽听珠帘外传来一声冷斥!  一身着绣绉紫杉的中年男子大踏进来,狠狠甩了薛郡王一巴掌!  光听声音,封霜觉得那一巴掌是能把翔都打出来的程度……  薛郡王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被那男子按跪在地上。  “圣上!老身该死!是老身教子不严,求圣上息怒!”  薛郡王捂着高肿的脸,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一向冷静的父亲此刻抖若筛糠的跪伏在地上。  来人正是先郡王正君,早年曾和先郡王一起进宫觐见过圣上,虽只一面,早将龙颜紧紧牢记在心。  今夜管家报来自家女儿在湖心与一神秘商人争一相公,本是习以为常不放在心上,又从下人口中听闻今日东郊那座府邸灯火通明,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那府邸一向隶属于皇家。  陡然想起此时正值若帝微服出巡,算算日子已该到了瞿州地界,将事件一串联起来,立刻心中凛然,冷汗直落。  立即赶到了湖心花船上,透过珠帘缝隙窥见若帝龙颜,登时三魂不见了七魄。可惜已来晚了一步。  “父亲……您……”自家女儿竟还不知闯了多大的祸!  “闭嘴!你个不吃死活的混账!还不向圣上和贵人请罪!你真是要气死你爹我!”  “她真是……”她耳朵嗡嗡的,惊惧地抬头看向座上之人,又不敢真的抬眼去看,只感觉一瞬间周身三千六万毛孔尽在颤栗,喉中发紧说不出话,寒冷之极。  “朕记得你是薛银的正君吧?薛银去年病逝,朕深觉遗憾啊……”  “都怪拙郎教子无方,自先妻死后,无人管束小女,她便越发任性妄为,以致今日冲撞圣上和贵人,实在是罪该万死!”  “那便死吧!”若帝陡然冷道,裹挟着怒气的声线几乎要让底下的两人窒息。  她本不想暴露身份,偏偏有些人要触碰自己的禁忌。  薛郡王脸上一边红肿,一边发白,瞳孔惊颤,感觉浑身血液逆向倒流一般,心跳仿佛快休止,脑子昏昏涨涨。  她只能狠狠自打嘴巴:“是罪臣……有眼无珠……求圣上饶命……请贵人饶命!”  “怎么?不是贱侍吗?”若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眸冰寒无情。  薛郡王登时心头一震,原来自己的坟挖在这了……  她父亲也泪涕齐下:“圣上……请圣上看在先妻为朝廷效忠多年的苦劳上,求求圣上开恩饶这逆女一命吧!”  若帝站起身:“之前本是有机会活命的,现在没有了。”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辱骂她的霜儿。  封霜跟BBZL 在她身边,欲言又止,此事确实是因他而起。  “瞿州不雅风气盛行,这与京都比肩之城,伎倌歌楼多如牛毛,简直成了一座伎州淫城!荒唐!此事朕明日与你们清算!先在这跪着吧!”  父女二人惶恐不安,一时间身子都快跪不住……  湖心外聚集了大大小小的画舫船只,众人只见一中年男子神色惊慌地进了画舫,不知发生了什么。  有人认出其人正是先郡王遗孀。  “先郡王的正君不是深闺不出吗?今日怎突然来到这地方?”  好事者偷偷往船前靠拢,被船头站着的天星骑驱散开,只远远瞥见画舫内,郡王父女跪在地上,登时噤声,不敢再向前。  若帝带着封霜,登上旁边天星骑的船。  刚刚还热闹非凡莺歌燕舞的湖心早已寂静无声,只剩几个小倌站在远远的画舫上,对月成影。  封霜皱了皱眉。  船靠在岸边,若帝揽着他进了府邸。  张礼仪急急忙忙地奉上一碗安胎药,直道已误了喝药的时辰。  封霜拿着药碗又皱了皱眉。  “朕的霜儿今日怎么了?”  “早知道不跳舞,也就不会坏了今晚的兴致了,没想到闹得这么不愉快。”  “圣上,真要让她死吗?”毕竟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现代人,还是因为自己而死,心理上这关真是不太好过。  若帝怎会不知她的霜儿在想什么。  “就算什么都不发生,朕也要治她们的罪,瞿州是京都咽喉之地,在军事上意义非凡,身为治理者,竟纵容百姓兵民奢靡淫荒,腐蚀心志,霜儿可知,这会造成怎样后果?”  封霜一听,果然有道理,甚至觉得这对父女太可恶了!  瞬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那真是罪有应得呢……”  “所以霜儿快把药喝了吧。”若帝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揉猫儿一样。  封霜点点头,一口灌下了安胎药。  若帝目光温柔:她的霜儿果然好哄啊……

34. 第三十四章 远离恋爱脑……  薛郡王父女二人在画舫上直跪到天亮。  至于之后她们怎么样了, 封霜不知道。圣上去了一天。  湖边大大小小的画舫已经大大减少。  他坐在楼上,看见府邸外天星骑们搬着大叠大叠的画册,扔进火堆里。  除了以自己为主角的小黄书,还有不少旗郎君的画册, 以及其他他不知道的美男子。  他私藏了几本画风还不错的。  “这样会不会矫枉过正了?”毕竟人们也需要发泄的出口啊, 当然他不是说很乐意自己成了小黄书的主角。  张礼仪吐出了瓜子壳:“我说姑爷爷, 您真是天真, 圣上发了这么大的火, 还不是因为您?圣上不喜欢您出现在□□画册上,至于三十三重湖的事情,上有政策, 下有对策, 以后的郡州官会有办法的, 您呀,好好养胎, 其他就不必操心了。”  封霜偷偷摸摸的靠过去:“圣上之前有没有……喜欢过谁啊?”  张礼仪嘿嘿笑得猥琐:“BBZL 没有。圣上在登基之前,可是一直觉得男人是祸水,我大胆估计, 就是受了凤太后玩弄权政的影响。”  封霜心里窃喜,表面上装作不在意的逗着蛛丝鹦鹉, 心不在焉道:“这么说, 我就是第一个被纳进后宫的人了?”  张礼仪还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故意道:“这我可不知道, 您得问圣上啊……”  “这怎么能不知道?你不是宫里的百晓生吗?”  “可是圣上的事咱也不敢打听啊,我听说之前有个凤监被圣上宠幸了。”  “我从不信!”他的圣上不会宠幸其他人的!  张礼仪吐了吐瓜子壳: “是传言而已啦!后来就有不少凤监想借此上位,但是都落了个凄惨的下场……”  封霜皱了皱眉,之前他在迎光殿里也曾听过这些事, 不过一直以为是夸大其词而已。  “什么下场?”封霜紧紧盯着他,深怕从他嘴里听见某些惨不忍睹的酷刑。  张礼仪摇摇头,神色凝重:“谁也不知道,主子,伴君如伴虎啊,圣上可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仁慈……”  他这般煞有介事,封霜心里一阵发毛,自己能活到现在也算个奇迹了吧。  完全没看见张礼仪已经在偷偷发笑了。  “主子,不可听他胡说,圣上不曾宠幸过他人!”护住的七伤在横梁上睁开眼睛。  封霜: “……我说七伤,能不能换个地方睡觉,你那样会得颈椎病的。”  当天晚上,封霜做了个噩梦,刑场上,雾蒙蒙的天,薛郡王父女的头被砍下,咕噜噜地滚在地上,血一直浸染在自己脚下。  封霜站在那里,看见那圆滚滚的头颅上两双眼睛突然睁开,狠狠地瞪着自己,嘴里笑着:“过来……过来……”  他猛的睁开惊悸的眼,胸膛起伏,心跳快撞出身体,床顶上是荷花锦鲤的锦绣幔帐,窗外星光汤汤流进来,照着屋中朴拙大气的陈设。  “霜儿?”若帝坐起身,一手揽住他:“霜儿怎么了?”  封霜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我梦见薛郡王她们死了,还瞪着我……”  若帝抱住他:“傻霜儿,做噩梦而已,朕在这儿,别怕。”  “就是吓了一跳。”封霜躺回床上,头发在枕上散成泼墨般。  其实他倒也不是真怕,就是难免有点不适应,可能是现代人的穿越症候群?  在安逸和平的现代生活久了,突然穿越在皇权为尊的封建社会,动不动就是杀人流血……  所以电视上那些真善美的主角一穿越就能完美代入社会并且叱咤风云的剧情都是不靠谱的!  “如果霜儿不安,朕可以饶他们一命,只是对她们来说,未必比死好受。”若帝望着他在月光下微微皱起的眉心,伸手抚过。月光为他覆上缥缈的薄纱。  封霜像只虾米一样弯着腰去搂住她的腰,隔着丝质的单衣贴在她冰凉的肌肤上,汲取着安全感:“圣上是一国之主,封霜不会去左右您的决定的。”  现在在他BBZL 心里,女帝的形象已经超乎一切,简直就是追星般的感觉。  “霜儿如此为朕着想,真是让朕越发着迷了。”若帝低头亲吻他。  “圣上记得我们出来也有十天了吧……”  “霜儿记得真清楚。”  “我喝安胎药都喝了一个月了。”  “辛苦霜儿了。”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真的好圆,我有三个月没有这么瞧月亮了。”他故意着重了“三个月”三字。  “是吗?”  若帝故意不找准重点。  封霜一对死鱼眼:“……”她是不是故意的?  好,那就别怪他反客为主了。  “算了,困了,睡了。”封霜侧过身,闭上眼睛背对她。  若帝自有对付的招数,伸手摸了摸他平坦的肚子,似乎略有遗憾:“霜儿肚子已显怀了吗?”  封霜立即转过身来:“怎么可能?三个月根本不显怀。”  转身就见女帝侧躺在侧,一手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深邃的眸珠在黑暗中反而越发明亮,她搂过他的身子:“朕的霜儿就这么好骗?”  封霜额头感受到她胸腔透过皮肤带着笑意的震动,愣了一下。  内心被A到双手锤墙:他的老婆真的好飒……  怎么会有这么飒的女人,如果可以,他简直想安利给他的粉丝们:这世上居然有比自己还A的人!  小人跳出来:“是你跟A从来不搭界好不好?!”  另一个小人跳出来:“远离恋爱脑,不然会变得不幸。”  谁?谁恋爱脑了?  “你!”  封霜一手一只,狠狠pia灭两只小人。  若帝已经亲吻住他的唇,冷冽的气息混着温柔的体贴,封霜还意犹未尽,微凉的手已经逐渐剥离下他的衣襟。  “今夜正是花好月圆,霜儿可要好好补偿朕……不可分心啊。”她在他耳边道。  封霜伸手抱住她。  荷塘里两枝青翠的荷叶被露水打湿了根茎,两只锦鲤跳出波光粼粼的水面,甩尾穿过风声,细细的水珠化成无数朦胧的雾浸染过叶上每一条纹络,水雾紧紧绕着荷杆,微微一颤,不胜凉风。  那是床帐上的图案。  第二日,若帝的銮驾从瞿州出发,一路上再不多停留,直直奔往西北方向,此次路程??远,骏马奔驰。  在路上行两个多月,此时封霜肚子已微微隆起,好在马车极为稳当,就算在山路间行走,也感觉不到有大的震动。  安胎药也可以停了,有黎院长随行,封霜一直没什么负担,碰见各地小食风味小吃都要让张礼仪给自己买一点,最重要的是离京都越走的远,便越有了鸡腿鸡肉鸡汤这些美味。  封霜不但没瘦,反而慢慢的圆润起来。  一日三餐加点心加夜宵和各种零嘴,被张礼仪这个男妈妈追着喂。  前国民偶像表示,这简直是当猪的日子,当猪能不胖吗?  女帝一直负责摸肚子,因为怀的是双胎,自家霜儿肚子一日比一日渐圆,有时甚至能感觉里面的小动作。  这让初BBZL 为人母的她甚觉微妙。  众人只觉圣上一如往常的冷颜之下,往常那位冷酷狠绝的帝王已经渐渐有了温柔和柔软的一面。  “诶……”这日,封霜正吃着炸丸子,突然嘶了一声。  “怎么了?霜儿?”随着自家霜儿的肚子渐大,女帝的神经也日渐紧张,一点风吹草动也会让她立即全神贯注。  封霜缓过神,笑了笑:“两个小屁孩在里面打架呢吧。突然踹了我一脚。”  若帝抱着他:“辛苦了。”  封霜哭笑不得,他又不是瓷娃娃,他可是能在荒野节目里生存三十天的男人啊!  “圣上,我现在才六个月。”  “六个月之后更要注意。”  一路上晓行夜宿,终于到得玉江沿岸。  玉江水面,江边港口泊着大小船只,凭风斜渡,颇为壮观。  其中有一艘双桅大帆船,船上有幢翘角檐双层楼,坠着红色灯幢。  这是沿江节度使为圣上未付专门备好的船,往年圣上微服出巡都是低调简装,坐的也是普通的渡江小船,因此这艘大船还从没有真正用过,今次为了怀孕的封贵人,这才有了机会下江破浪。  天星骑们将马儿和马车赶上船。  封霜坐在窗边,看着江水滔滔不绝得从船底飞走。  越近北方,天气也已渐寒冷,他披着锦裘大衣,夜里江上天气更冷,洁白的毛领衬得脸色微红,双眸清明。  他呼出的气息云云随风飘散,眸中神色凝重:“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身后的人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请封贵人再忍耐一段时间。”  封霜转过身:“我忍不了了,我的鸡到底烤好了没有?”  张礼仪和七伤两人围着火炉边,一人拿棍子烤鸡,一人猛扇火炉。  “快了快了!这不是天气冷,不容易熟吗……”  要不是怕把自己这貂皮大衣弄脏了,封霜早就撸袖子亲自上了。  自己可是偷偷跑出来吃鸡的。女帝老婆还在处理沿途民生的政务学术报告。  张礼仪一阵无语:“您不就是看上七伤那能生火的内力和我这能不断吹气的肺活量吗?”  “……”封霜撸袖子走过去:“好,我亲自来!”  张礼仪哪里敢真让他动手,连忙摆手:“罢了罢了,贵人坐着吧,我们还想要命呢……”  几人好不容易吃完了鸡,在回房间的船舷上,一支箭陡然从旁穿过,擦着他耳朵钉在船板上。  封霜吓得一跳,差点没叫出声,左右望了望,又不见有人影,只见箭簇上钉着一张纸条。  封霜使劲把箭拔出,展开纸条,借着月光瞧见纸上字,怔了一怔。

35. 第三十五章 不要随便自我感动和自我攻……  江水涛涛, 月色清明。  封霜揉着眼睛,再次仔细地瞧了瞧那张纸。  上用红朱笔写着:组织传你叛变,今夜子时,刺杀若帝, 自证清白, 否则以盟规处置!望你自珍!――太岁盟。  等等!恐吓信吗?什么意思啊BBZL 喂?  难不成他真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叛党?太岁盟?又是什么□□组织?  原著中好像没写过锦国皇子是刺客, 或许写了, 但他没看见, 因为原著他只看了一半。  早知道当初就追更追到底了。  封霜急得原地转圈,按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突然把纸张揉巴揉巴, 直接扔进海里去了。  嘿!这上面又没有署名!只要我不认, 就不是给我的。  老子要自证个屁的清白啊!  诶!我已读不回, 能怎么着。  两个小人跳出来:【果然是你会干出来的事。】  “在这儿!我找到封贵人了!”后面甲板上传来焦急的声音。   “封贵人!圣上正找您。”那天星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躬身道。  “怎么了?”  “刚刚有刺客进了船楼, 圣上赶到房间不见了您,正……”  封霜急道:“刺客?那圣上怎么了?圣上没事吧!”  “圣上没事,就是……七伤侍卫和张礼仪正跪在地上呢。”天星骑抬头看着他, 一双眼睛如同见到救世主,意思是:圣上发火了!没有您搞不定的那种火气, 您快回来救救我们吧!  封霜思绪乱纷纷地回了船楼, 随口一问:“刺客抓到了吗?”  “被七伤侍卫刺伤了, 跳江跑了。其实七侍卫就是因为看见刺客, 一时情急追了上去,才没能保护您!请贵人向圣上求求情吧!”  封霜皱起眉头,回到船楼,正看见若帝在大门口, 身后烛火通明。  七伤和张礼仪果然跪在后面。  “圣上……”封霜直觉若帝的心情不太好,再加上或许有那么点身为“逆党”的“做贼心虚”,因此乖乖站在了门外,低头垂着眼睛。  若帝目光将他全身上下都丈量了一眼,确认没有少了一两肉,才仿佛轻喟了一声:“霜儿……”  玄色冷袖在前面拂过,若帝已进了大门。  封霜看了一眼跪着的两人,希望他们给自己一个提醒的眼神,结果两人连头都不抬一下。  封霜跟上去:“圣上,是我自己跑出来偷吃鸡,跟他们两个没关系。”  两人一路绕过房内的九重山水屏风,又绕过屏风后的青花海纹落地花瓶,若帝陡然顿住。  “圣上,能不能……”封霜停在她身侧。  若帝看着他:“霜儿对别人倒是关心的很……”  封霜心里一噔,以他对自己女帝老婆的了解,这种冷嘲的语气,只有极度生气的时候才会有,完了完了……  “朕在霜儿心里,就是这么残暴不仁的吗?”  “当朕回来看不见你的时候,你知道朕有多怕吗?”她语气一顿。  当刺客逃走时,原本应该在床上躺着的人只剩空空的被褥时,她差点没控制住……  封霜心里一紧,连忙解释道:“我知道!我知道……圣上担心我!我错了,都怪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若帝面容毫无缓和的迹象。  封霜又抽了抽她的衣袖:“我发誓不再乱跑,乖乖呆在圣上身边。”  若帝无动于BBZL 衷。  撒娇居然不管用了。  封霜还没见过若帝这样发怒的时候。  不,不对!  这世界上没有不管用的撒娇,如果有,就是你撒娇的方式不对!  坚信这点的封霜坐到床上气哼哼:“好吧,就算我说不过你好了……可你也不准凶我!”  居然又使反客为主这招了。  若帝心底真是有点惊讶,转过头看着他,暗自无奈,天地可鉴,她要是舍得凶他一点,就不会是这样被动的局面了。  “朕何时凶你了?”若帝好声好气,就差没把这些字拆开来送到他面前,免得自己语气哪里不对又要把这易碎的娃娃碰伤了。  “刚刚!”  若帝淡淡道:“是朕太凶了,霜儿不要激动,你现在有身孕。”  黎院长说过,有身孕是会容易激动,脾气暴躁,尤其现在已经临近孕晚期,孕夫的情绪更要保持稳定舒畅。  封霜愤愤地咬着幔帐的角,汪汪眼弥漫着悲伤的气息,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你果然只是担心孩子……怎么会这样。”  “……”  若帝坐在旁边揽住他:“孩子当然重要,可霜儿是朕的至宝,比不得的。”  封霜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泪眼汪汪。  “圣上这几天只顾着处理送来的急报,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当然很体贴的没有去打扰圣上!”  内心的小人又吐槽:【体贴的人才不会特意强调自己体贴……】  封霜越说还越委屈了。  “我吃多了肚子又撑,而且小孩老是踢我……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只有老张和七伤陪着我,何况七伤是为了抓刺客,他们都知错了呀……”  “朕何时罚了他们?”  “那你没罚他们,为什么不让他们起来。”  跪在外堂隐隐约约听见对话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张礼仪和七伤:“……”  拜托了,主子,您还是让我们长跪不起吧!狗粮吃多也会死的。  过不得一会儿,听见里面传来若帝冰冷的声线:“你们起来!”  张礼仪和七伤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谢圣上,谢封贵人……”  怎么突然有一种自己会死得更惨的错觉?  张礼仪捅了捅还站在那儿发愣的七伤,示意他赶紧走,两个人退出去关上门。  “霜儿不生气了?”  封霜抱着床柱子,双眼空空:“嗯,才没生气,刚刚都是装的。”  自己哪有资格真生气啊,如果自己的原身真是有着另一重逆党身份的话,他死八次都是轻的。  若帝被他逗乐了,捏了捏他的脸颊:“瞧瞧,认的倒快,目的到了就连应付一下朕都懒得应付了?”  “圣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封霜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如果自己没有穿越,如果锦国皇子为了接近若帝而主动讨好,她这么单纯这么容易动心的人,对感情又这么毫无保留,一定会像现在这样宠着他,就会死在她最爱的人手里……会死都不能置信吧!  他竟然有一种后知后觉的悲伤和害怕。  小人A飞出来:【单纯BBZL ?容易动心?毫无保留?你确定指的是那位夺权篡位,杀伐果断的大若第一女帝吗?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啊喂!】  小人B:【还有不要随便自我感动和自我攻略!太傻了!】  闭嘴!你们今天的镜头太多了。  封霜选择性耳聋,两个小人被他一手掐灭了。  若帝抱住他:“是霜儿给了朕太多。”  “圣上……”封霜回抱住她,舒颈瞧见外面的月色,现在已经快子时了。  他想过向女帝解释,可是如何解释?连他自己都一知半解,他压根就不是真正的锦国皇子。  这或许就是穿书者的原罪,你占了别人的身体,理所当然,好的坏的都要被迫承受。  “我能不能求圣上一件事?”  若帝亲昵地搂住他隆起的肚子:“霜儿的事朕何时不答应了?”  “请圣上一定保护自己,不要有其他的顾虑,如果……就是可能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你身边了……请你好好爱护自己,不要担心我。”  “胡说!朕不喜欢你这么说话!”  “我是想有备无患啊……”  “天下想杀朕的人多了,这许多年不也没有成功吗?霜儿不必担心。”若帝软下语气。  当夜两人相拥而眠,江面平静,无事发生。  行船两日,顺江而下,到了江北一富饶地带,此地靠养蚕丝织为业,家家户户不是养蚕便是织造。  因当地盛产的绸缎质如飞瀑,轻如流云,丝滑柔软而得名流云镇,每年直贡朝廷的几个大绸缎商都出自于这里。  流云镇是此次微服出巡的最后一程,本来按惯例来说,江北地带还有几个重要的察视地点,只是若帝顾虑到封霜临盆的时间,不得不提前缩短行程。  到了流云镇,为了不引人注意,一行人并没有乘车,缓步过了镇前的石牌,封霜再转头,后面只剩张礼仪和七伤两人。  天星骑们已分散开了。  果然是想象中的富庶丰饶,路边大多都是布庄衣铺,柜上摆满了美丽的丝绸绫罗。  人们裹身的衣饰也颇有讲究,绸是亮的,缎是滑的,日光下走起路来如同水波粼粼披在身上,美极了。  封霜不禁感叹:说实话,连京城都未必有这种繁华热闹的景象。  几人在酒楼窗边围坐。  真正过了江北,那鸡肉成了寻常食物,因此也吃的有十分花样。  封霜照着菜单一口气点了七八道菜:“白切鸡,炉焙鸡,炒鸡,煎小鸡,小鸡蘑菇,豉汁鸡,鸡胗豆腐,麻饮小鸡,鸡丝豆皮,盐?h鸡腿……”  张礼仪和七伤大为震撼。  那小二吓了一跳,用肩上巾子擦了擦汗:“小店恐没有那么多现活的鸡呀……”  “有多少宰多少。”张礼仪直接甩银子。  那小二拿着锃亮的银子笑嘻嘻去了:“好咧!客人稍等!”  外间街道繁荣,叫卖声此起彼伏。冬日的阳光正好透过窗落在几人身上。  封霜余光一撇,见窗外一个小乞丐蜷缩在窗口BBZL 下,那小乞丐八九岁模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全身发臭,与周围一切繁华更显格格不入。  小乞丐看着客店内的美食咽口水,一双眼睛明亮,封霜夹起盘中一只鸡腿,越过窗框,递给他,那小乞丐惊讶地看着他:“……给我吗?”  “当然了。”  小乞丐一双脏兮兮的手接过了鸡腿,便咬起来,刚出锅的鸡腿烫得冒烟,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狼吞虎咽。  伙计忽然在店里呵道:“你不要命了!从哪冒出来!快走!”作势要打他。  小乞丐应该是以前被打骂过,听了这话,连忙起身就跑,连吃了一半的鸡腿都不要了。  若帝看着小乞丐逃跑的背影,目光深邃,揉动着指上戒指,银质戒指在日光下反射出跃动的光芒。  吃过了午饭,几人沿着街道走过,张礼仪和七伤只敢远远跟着,怕扰了两位主子的兴致。  封霜瞧见了一家成衣小铺,专给出生婴儿穿的,顿时走不动道了。  他看中了一件绣锦鲤的小围兜:“圣……妻主,你瞧,这件多可爱?”  若帝接过锦鲤肚兜,丝质柔软,绣工讲究,虽说比不上宫中的绣坊,倒也确实活泼可爱:“霜儿真是贤惠,孩子未生,已经想的周到了。”  封霜内心尴尬得挠头,拜托,别用贤惠这个词来形容我啊……  一面打哈哈道:“这个也好看,你瞧,是两只小老虎!我们买两个,到时候,两个小屁孩一人一个好不好?如果是女孩的话,就要买两个带花的……”  “客官真会说笑,带花的是男孩穿的,老虎是女孩用的,男孩用了压不住。”老板奇怪道。  封霜: “……”他差点忘了,这是女尊社会。  若帝道:“霜儿真是良父。”  “客官能娶到这位漂亮贤惠的郎夫,真是让人羡慕啊。”  封霜捂着耳朵:“……”饶过他这个从现代社会穿来的直男吧。  知道自家霜儿别扭的性子,虽然深觉可爱,女帝也不逗他:“霜儿喜欢,将店全部买了,也无碍。”  其实这一路已经买了不少民间小东西了,什么拨浪鼓,小木马,小绵披,虎头鞋,后面马车上已经堆了不少了,张礼仪和七伤睡觉的时候已经不能翻身了。  最终只选了两条男女通用的锦鲤小肚兜,就算不为张礼仪和七伤的生存空间着想,也要替那几匹马儿想想。  “啊!有小贼!快抓住他!天杀的哟……”后边正逛着胭脂的张礼仪忽然尖声大叫起来。  另一边七伤动了动,没有追,他的职责是保护主子,绝不能再犯上次的错误。  神奇的是,张礼仪那像球一样的身子真拼命动起来,居然能赶得上那小偷。  封霜感叹:“老张那钱袋银子一定不少啊。”  闲着也是闲着,几人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结果钱袋追回来了,倒不是张礼仪创造了奇迹。是官府的人帮忙追回的。  张礼仪拿着去而复返的钱袋喘着气:“看来BBZL 流云镇的……治安还可以嘛……”  那小贼狠狠盯着他们:“我呸!你们这群为富不仁的畜生!有本事将我们放出来!”  张礼仪冷笑:“好啊,偷钱还敢嚣张!”  “你这贼头,还敢胡说!”那女人当场被衙差卸了一条胳膊。  张礼仪道:“诶诶,算了吧,没必要……”  “啐!假惺惺的狗东西!”那女贼临走时还往他们这边狠狠瞪了一眼。  张礼仪不禁道:“这地方有点邪。”  封霜好奇宝宝地凑过去:“什么意思啊?”

36. 第三十六章 霜儿有资格跟朕要求一切。……  按照张礼仪所说, 这地方看起来漂亮,积极得太过分了,总之事出反常。  “这就是你说的邪门?”  张礼仪瞧了一眼若帝的脸色,又怕自己说错话了, 连忙嘿嘿道:“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嘛。”  天星骑早早就盘了一家客栈, 一行人夜里住在客栈中。  封霜趁着空档拉着张礼仪去了旁边阁楼, 神神秘秘道:“问你个事。”  “什么?”  “你知不知道太岁盟是什么?”  张礼仪狐疑侃笑道:“您能不知道?您现在不还是还有严重嫌疑吗?”  封霜急得拍了一下他:“我知道我还问你吗?”  他一路上早就想问了, 今晚若帝处理事务, 他才有机会把张礼仪拉来问。  张礼仪怕惹他动了胎气,也不惹他了:“就是一专门立志要……刺杀圣上的邪派,听说势力很大, 上次您中毒的事不就是太岁盟的人搞的。”  封霜听了心里一凛, 势力很大?那会不会真的对自己打击报复啊?  虽然是把“恐吓信”扔了, 毕竟没遇过这种事,心里还是怕的。   果然自己原身就是太岁盟的人吧, 上次他在宫里收到密纸的时候,就应该猜到了。  封霜闭上眼生无可恋地扶额,自己怎么这么笨啊。  张礼仪惊恐道:“虽然说是民间组织, 但是听说太岁盟门规森严,对自己人都能下狠手!尤其对叛徒, 直接挖心勾肺, 粘成沫喂狗, 还有一种最出名的酷刑, 叫铁柱子。他们先把叛徒的嘴缝上,从人的后面直接灌进铁水,直到肚子撑不下去了,就会从鼻子眼睛流出来, 最后变成一个硬邦邦的铁人……姑爷爷,你怎么了?你又流汗了!”  “……有有有……有吗?”封霜手抖成帕金森,抹了抹额头的汗。  张礼仪点点头:“而且你的声音也在抖。”  “可能冷……”  今天确实是冷,可是……  七伤看着他满头的汗水,微惊道:“汗越来越多了!”  “七伤,快去找黎院长!”  “我没事!”封霜一手捞住即将飞走的七伤。  张礼仪惊恐道: “脸怎么变得这么白……”  “我搽粉了。”封霜用左手狠狠按住颤抖的右手,然后两只手一起抖了起来。  正好是十一月末,天气将要下雪,听说镇上有今年最后一次灯会,这一路上最爱凑热闹的封霜倒兴致寥寥。  那封来自太岁盟的BBZL “恐吓信”一直牵绕着他的心神,因为当了许多年的顶流,他一向不愿将负面情绪带给旁人,一路上只低着头,内心独自忧愁。  一个清俊高雅,面容明朗的男人站在花灯下,垂着多愁善感的眸子,似乎正为什么事苦恼着,微微翕张的唇吐出云云气息如同仙气一般。  身上着镂金捻花的大红织锦斗篷,白皙毛领衬托他如玉的脸庞,被风吹的鼻尖和耳尖上微微发红,像雪松上一点浮花春红,惹人采撷。  谁看见了也会忍不住盯上一会,想入非非。  但他那已经隆起的孕肚,以及身旁那位充满冷压的女人,逼退了百分之九十想要付诸行动的人。  “霜儿可冷?”若帝帮他戴上斗篷连帽,阻隔旁人炽热的视线,以宣誓主权。  但在白沿帽的衬托之下,可恨的发现自家霜儿的脸变得更有冲击力了!  尤其那一点微红的鼻尖,实在过分惹人注目,若帝瞳孔一紧。  他的霜儿自从怀孕后,便越来越好看,肌肤越发明皙,连气质也让人着迷。  但既然已经戴上了,便戴吧,只要她的霜儿不笑。  若帝手抚过他脸颊。  不要笑,霜儿,藏起你的笑。  然而封霜没听见自家女帝的内心,他绽开了笑,眼睛亮的过分:“封霜不冷。”  周围隐约有惊叹的声音。  若帝眼神冷了下来,这十一月的天气更加冷了。  张礼仪和七伤在远处观望,深怕被这低温冻伤。  终于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出现了,她几乎成了一个勇士。  一着如意锦团银鼠皮披风的女子上前,道:“在下斗胆,敢问这位公子可有未嫁的兄弟?”  开口第一句,就让人们大悔错失先机。她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封霜愣了一下,笑道:“有倒是有……”他记得锦国女皇是还有不少未嫁的儿子,但是他实在不熟啊……  瞧,她成功了,美郎夫完全被她吸引了注意,甚至正眼瞧着她了!  她果然是在另辟蹊径吧。  众人羡慕嫉妒,有了第一个很快就会有了第二第三个,不少人已经跃跃欲试。  若帝目光凝在前方的花灯上,瞥了一眼欲上前来的人,仿佛利剑出鞘的声音。  所有人的脚步都被钉在地上,动不得。  看来这位是不好惹的主,众人虽不甘心,识相的还是蔫蔫散了。  当然也有些不识相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男男女女都是如此,女的挑三道四,男的尖酸刻薄。  “既然已经嫁为人夫,又怀了这么大个肚子,就应该在家安心待产,好好绣花,何必出来丢人现眼?”  “男子该有德行,怎么能抛头露面,是故意出来招蜂引蝶,伤风败俗吗?”  “?悖∠裎颐钦庵治醇薜睦煞蛎磕暌膊拍艹隼凑饷醇富兀?若是嫁人了,怀孕了,我们可不敢这么出来丢人呢……”  封霜被这些可悲的家伙气笑了,还得使劲抱着自家女帝,安抚着不让人发作:“圣上抱紧我,冷得很。BBZL ”  呛?龋  ≌獯问钦娴睦?剑出鞘的声音。  七伤剑指众人,寒气逼人:“多说一句,割下你们的舌头。”  至此周围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  若帝被他抱着,知道他是什么心思,抚了抚他的头顶,故意冷道:“霜儿怀着孕,还净是惹些风流债,朕心更冷。”  封霜一手牵着她,执高她的手,在她手心下转了一圈,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虽然怀着孕,身姿依然利落美观,若帝目光紧了一下:“什么意思?”  “圣上这么聪明,肯定知道……”  “朕不明白,霜儿点破吧。”她或许猜到了,但她偏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好吧……”封霜倾身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若帝同时抱紧了他。  孕夫的肚子也紧紧搁在她怀里,此刻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张礼仪和七伤对视一眼,觉得当初出来当电灯泡什么的属实失策。  小打小闹过去,灯会依旧热闹,游人如织,忽听一小孩声音急喊道:“公子小心上面!”  封霜抬头,见自己头顶一处雕花楼栏上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栏杆处倒下来。  还来不及反应,身子被拉住旋开,转了一圈是人们惊愕的脸,眨眼间已经离开了原地三四丈距离,女帝紧紧护住他,确认他全身上下没有受伤后,盯着地上冒烟的铁水,面色阴沉。  游人尖叫起来,那滚烫粘稠的液体已噗呲呲倒在了地上,一种刺眼的暗红色,毫不留情得烫灼着地上石板,滋滋滋发出腐朽刺鼻的铁腥味,底下整个灯笼摊位都被烫得萎缩发瘪。  这样可怕的东西浇到人的身上,简直不敢想象。  封霜面色苍白:这不就是张礼仪说的太岁盟惩罚叛徒的酷刑吗……  若帝握紧他的双手。  事情来的突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张礼仪跑过来担忧道:“主子……”  七伤已经飞身上楼,追人去了。  那小孩在外围踮着脚望了又望,不敢上前。封霜看着他,刚刚就是他出声提醒自己的。  张礼仪去拉了他从人群中过来,见是一个小乞丐,就是前两日酒楼外那个。  “菩萨,您记得我吗?在酒楼外,你给过我一个鸡腿的!”  “你怎么叫我菩萨?”  “您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善良的公子,您就是菩萨吧。”  “你怎么知道那有危险?”张礼仪疑惑。  “刚好我看见了!”  “你瞧见是谁了吗?”  小乞丐摇摇头:“那个人戴着面具,跑的倒快。”  出了这事,街上顿时吓得一个人影都没了。  几人回了客栈,七伤还没回来。  张礼仪将一些吃食弄给小孩吃。  封霜见他脸上好些淤青,好奇问了一句:“你家里人呢?怎么出来当乞丐了?”  那小乞丐一听,顿时哭嚷起来:“家里阿爹阿妈都死了……被那群混蛋打死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你慢点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都是那个若帝!都是她害的!BBZL ”  张礼仪连忙道:“诶诶诶!小孩子!话能乱吃,不能乱说啊!”  及时瞧了一眼对面,见若帝脸上波澜不惊,倒是封霜有点不爽了:“喂,不准你这么说。”  “你是菩萨,你可不能护着坏人!”  “不,我才不是菩萨,她也不是坏人!”封霜激动道。  他不奢望全天下都知道若帝是个明主,但至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激动得没有看见身后那道凝视的目光。  “要不是因为她,我妈爹也不用死!”  “好,你仔细说说。”若帝冷道。  小乞丐愣了一下:“怎么?你们不是镇上的人吗?就是因为若帝要来流云镇,那些狗官早早就做好了打算,这些狗官害怕我们这些穷人会影响她们的政绩,早几个月前,就在山里建好了山寨,把街上的乞丐和一些傻子瘸子收进山寨,供吃供住,不准在外面街上逗留。”  张礼仪道:“这不是很好吗?”  “本来是好的,但是这些狗官为了讨好若帝,根本不择手段,清理了乞丐,她们还不满足,开始觉得我们这些穷人走在街上也是碍眼,便让衙差打手们,抓了穷人去关进寨子,不分青红皂白,如果你不从,就会被毒打一顿。”  小乞丐哭着抹泪:“我家穷,没有银子使贿,妈爹只能带着我去了寨子,可是到了寨子,吃的是薯干也就罢了,一人分的一点根本不够填饱肚子,比我年纪大一些的哥哥们要被卖去当官伎,我们整日被逼着去修山,去凿佛像,衙差们整日拿着鞭子把我们当牲口……”  张礼仪听得眼泪直掉:“怎么那么可恶……”  “我爹年纪大,摔了一跤,把东西摔坏了,吃不消这毒打,活活被打死了,我妈气不过,找她们拼命,最后也被她们打死了……呜呜呜呜呜,她们把我妈爹尸体扔在山下坟堆旁……那里全是尸体,呜呜,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只能躲在角落里晚上出来找吃的,不敢被衙差发现了。”  封霜眼眶通红:“怪不得……我们一路上见到的都是非富即贵的有钱人。”  “你们说,这一切是不是若帝的错?如果她不来,我妈爹就不会死了!”  张礼仪低着头不敢说话,封霜看着若帝,后者只是面无表情地端坐上首。  忽听啪的一声,一个黑衣女人被丢了进来。  七伤抱着剑踏了进来:“抓住了。”  张礼仪连忙拍马屁:“你可真棒。”  七伤踢了一脚地上的人把她翻过来。  那人果然戴着面具,七伤摘下她面具,是个二十多岁的健壮女子,一双凶狠的眼盯着封霜,嘴角只是冷笑。  封霜心里一跳。  完了,完了,要死了。  真的被恐怖传销组织盯上了。  一身玄色长袍已到了女人面前:“主谋是谁。”  黑衣女人只是一径冷笑,像魔怔了一般,浑身猛然一顿,当即毫无气息。  七伤想阻止已来不及,见她脖子青脉凸起,才道:“提前封BBZL 闭全身经脉,时辰一到便死,好狠。”  “十有八九就是太岁盟的人。”  “嚓!”茶杯碰倒在桌上。  封霜放好杯子,尴尬道:“嘿嘿,手滑。”  若帝目光深邃。  封霜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望着烛花发呆。  好可怕,那个女人的眼神。  他不就是个不知死活的炮灰吗?为什么突然成了什么鬼盟的叛徒。  他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不是早就脱离了原著?  拜托,他才不要当什么铁柱子。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可是,他说到底就是个贵人,无权无势。  太岁盟不说几万兵马,一两万人肯定是有的,连宫中都有她们的人,可见势力之大,天底下唯一能铲除太岁盟的人只有若帝。  可要做到这一点,自己就必须付出点代价,至少要让圣上足够生气。  生气到端了她们的老巢,让她们死得一干二净,才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事……  他忍不住怔了一下,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无所谓人命了?  感觉肚子动了动,封霜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不起啊,是不是爸爸太坏,吓到你们了?”  肚子里传来轻微的动静,感受到一蹬一蹬的小脚,封霜的眼神却俨然起来。  不行,就算是为了你们,爸爸也要狠心一次……  他和太岁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在此之前,他已经确定好房间内没有任何暗卫和天星骑。  “七伤。”  门外传来七伤的声音:“怎么了主子?”  “咳,你……帮我请黎院长来,我有些不舒服。”  “主子稍等!”果然,七伤一听这话,飞也似的消失在门口。  封霜拿出一把刀,这样就算自己受伤,圣上也不能怪罪七伤失职吧。  扎哪里看起来比较惨烈又不会危及生命又不会影响胎儿呢?  啧,看来苦肉计也是个技术活。  封霜神色冷厉,拿匕首在手臂上比划了两下。  呜呜,不行,他根本做不到好吗!  万一失血过多,孩子受影响了怎么办?  万一切的太深,圣上也会很担心的吧!  小人A跑出来吐槽:【果然,黑化只能维持二十秒的男人。】  小人B:【是怕疼吧……】  封霜:“……”  其实他只是不想,不想利用她。  吱呀!窗户忽然被风吹开,封霜不耐烦地看过去,结果被窗外一双冷冷的眼睛给砸得瞳孔一颤……  封霜咽了咽口水:不会那么倒霉吧。  书房,若帝连夜写信,调遣江北节度使来流云镇主持此事,关于小乞丐所说的事,也已从回来的天星骑口中得到证实。  自上次在酒楼看见小乞丐,她心里便隐隐有了猜测,才会利用戒指传信给在酒楼外的天星骑,让她们暗中调查。  只是没想到事情比她所想还复杂。  “在后面山沟里,足足囚困了将近一万无辜百姓,日夜赶工修建佛像和栈道,不少百姓被活活饿死打死,尸体就堆积在乱坟堆。此事全程由流云镇主事官监督,上面还BBZL 有不少高官牵连,至少包括明州巡抚……”  天星骑果然效率极高,将情况一一汇报。  若帝闭上眼,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太岁盟已成一大患,一日不除,朕一日不得安。”  底下的天星骑倒是一点也不奇怪:“那圣上是否要……”  一块玉腰牌放在案上:“传朕旨意,天星骑七师,下江北江南两地,彻底剿灭太岁盟逆党,无论总舵分舵,分堂分点,斩草除根,一条狗都不准留。”  “遵旨。”天星骑接过腰牌,躬身退出去,心里一叹:此次圣上是要大开杀戒了。  想杀谁不好,偏偏想杀封贵人,真是毫无眼力见。  之前圣上一直都在削弱平王和凤太后的势力,根本不把这些民间邪派势力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今天这事,太岁盟至少能多活几年吧。  若帝回寝房时路过廊下,听见院里传来天星骑声音:“有刺客!”  身后随行侍卫立刻警戒起来,若帝加快步伐,到了房内,忽听里面传来脚步和开窗的声响,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心头猛的发紧,猛的推开门,有一瞬间怔在那里没有反应:“霜儿……”  封霜坐在床脚踏边,血浸红了衣裳……  “我没事!”封霜想站起来,但因为肚子大了,行动不便,导致看起来像重伤不起一样。  若帝仔细瞧,只瞧见他手臂上一个伤口,心头仿佛才重获跳动。  封霜怕她胡思乱想,扒着床站起身,急于证明自己:“我真的没事。”  若帝抱他坐在床上,封霜被她目光看的脑门子紧绷绷的。  本来只是打算随便割割手臂,假装被太岁盟的人刺伤,结果,真的从窗外跳进来个鬼面人,那哥们也是人狠话不多,直接拿刀就开干,还好自己也算反应快,只划了一道伤口。  直到天星骑发现了刺客。  他发誓,自己再也不作妖了。  “圣上!抓到了人,只不过……”天星骑进了房门。  “死了?”  “……已自杀了。”  又是自杀。封霜心里一阵泛恶,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组织。  七伤也已经带着黎院长赶到,看见自家主子受了伤,直接一脸懵逼和愧疚。  黎院长诊了脉,听了听胎心,道:“封贵人只是手臂受了伤,上了药已无碍。腹中双胎也平安,圣上无需担忧。”  包扎过程中,若帝一直冷着脸,黎院长利落地把事办完,迅速告退,远离这恐怖的气氛。  倒霉的七伤被自己的良心谴责得自闭:“都是七伤的错,没有保护好主子!”  封霜捂着额头:“咳咳,老七啊,不必愧疚,其实就是我自己脑子出毛病了。”  若帝冷道:“七伤,你下去吧,今日不用守夜了。”  七伤一脸惊愕,圣上居然没有罚自己?还给自己放假?  当即给了封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谢主隆恩,走了。  “为何把七伤支走?”若帝冷道。  封霜把脑袋缩在束起的帘帐后面,仿佛这样就能隐身:“身子不BBZL 舒服,所以让七伤帮我喊黎院长来看看。”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若帝看了眼桌上的匕首。  封霜躲在帘后支支吾吾:“……睫毛太长了,想修修。”  总不能说是准备割自己的吧……  若帝站起身,掀开帘帐,封霜眼前的屏障被撤走,只好闭上眼睛。  她抬起他的下巴:“让朕看看,霜儿的睫毛有那么长吗?”  封霜睁开眼,刚好被她亲了一下,睫毛掠过她下唇。  “圣上不生气了吧……”封霜希冀地看着她。  “霜儿受伤了,朕心疼,怎么会生气呢?”  “对不起。”封霜一时又愧疚又感动,明明在最后一步,他已经放弃了,他不想利用她。  却还是阴差阳错地走到这一步,像一个小偷一样卑鄙,他真可耻。  “傻霜儿,怎么了?”若帝轻声道。  “我怕我做错事了。”封霜低着头。  女帝爱不释手地抚弄他的脸颊:“朕的霜儿真是好看。”  封霜依顺地贴着她,敛下眼睑,温柔的像只绵羊,像是要索取她的吻。  若帝深切地亲吻他,没有任何细致地试探,尽心尽力的热烈。  封霜一如往常地回应她。  女帝觉得这样不够,揽他靠在床头软枕上,让他仰起头,紧紧切实地承受自己的占有欲。  “以后不准再做傻事,霜儿有资格跟朕要求一切,朕都答应你。”若帝在他耳边道。  “嗯。”透明的津水流到脖子,封霜心虚地眨了眨眼,他怎么觉得被人捏地死死的呢。

37. 第三十七章 变故陡生。  接到若帝的亲笔御信, 江北节度使连夜上路赶到了流云镇,流云镇主事官和上层巡抚对百姓□□收押草菅人命,罪恶滔天,由节度使及提刑官一一核实查办。  当然若帝为此事也忙的不可开交, 封霜已经几日没有和她好好说上话了。  那小乞丐已经穿上了干净的衣服, 哭的鼻子通红。  他就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也不走。  封霜看着实在不忍心, 还收留了他。  这小乞丐有个小名叫小盘子, 长得也白净,跟在封霜后面一直菩萨菩萨地喊。  “我都说了不是菩萨。”  “你一来,大家就从寨子里放出来了, 我爹妈也被安葬了, 那些狗官也被抓起来了, 你不是菩萨,那是什么?我知道了, 你肯定是神仙吧……”小盘子亮着眼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封霜清了清嗓子:“虽然我这长相是能够位列仙班的,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不是你,那是谁?”  封霜与有荣焉, 下巴抬得老高:“当然是当今圣上,她才有那么大的本事。”  “是吗?”小盘子兴致冷了下来。  封霜知道他又想起他父母了, 也就没再说了。  “主子, 时辰到了。”一直冷冰冰站着的工具人七伤忽然响了提示音。  封霜脸色一垮。  前两日黎院长照例来为他换药, 又把了脉, 说他胎位不正,要膝胸卧位调理过来。  那姿势要多怪异有多怪BBZL 异,要多难受有多难受,饶他是跳舞专业户的身子, 一做做半个时辰,也实在吃不消。  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黎院长教他的时候,毕竟需要身体接触,加上这姿势确实比较“妩媚”?  自家女帝冷得都快掉冰碴子了。  现在黎院长吓得都不敢来了。  “走吧。”封霜抻一抻身上的瓜子屑,起身回房。  进房绕屏风,便见自家女帝居中而坐,霸王之气420CM夜用加长版都要侧漏。  封霜双眼光芒一凝,一骨碌就奔过去,若帝站起身扶住他,正要开口说他莽撞,被对方一双布灵布灵的汪汪眼狙击得说不出话来。  “圣上……”封霜揽在她肩背,像狗狗一样蹭了蹭。  她的霜儿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若帝被他蹭得荡漾起乱糟糟的心绪,摸摸他日渐圆润的肚子。  “好了霜儿。”  “什么叫好了?”封霜一脸受伤得看着她:“圣上是不是嫌弃我了?”  若帝勾了勾他垂下的青丝:“不要以为撒撒娇就可以不做卧位了。”  封霜松开揽着她的手:“……”  若帝亲了亲他:“乖,霜儿再辛苦几个月,等把孩子生下来,朕什么都答应你。”  “那圣上先出去。”封霜犹豫了一下。  “朕为何出去?黎院长不也可以帮霜儿吗?”  “你不一样啊。”他才不想让女帝看见他这么尴尬的姿势,会社死的吧!  若帝突然冷道:“黎御医。”  没头没尾的,封霜一愣:“黎院长怎么了??”  若帝看他那无辜的眼神,真想狠狠捏他下巴,又舍不得下重手,只能捏捏他腰上的肉:“趴下。”  话已说到这了,封霜只能脱掉厚重的斗篷,认命地抬高腰,趴在床上,垂着个大肚子,所以说这个姿势真踏马社死啊!  可是为了胎位转正,每天必须坚持三次。  怀孕还真是一件辛苦的事。  若帝站在床边,为他将发丝撩到颈侧,将鬓发勾到他脖颈另一侧,看见他因为血液倒流而微微涨红的脸颊,嘴唇更是如此,耳珠也圆润发红。  封霜重心前移,额头抵在床褥上,眸光流过床边站着的人,眨了眨眼:“圣上今日不用处理政务吗?”  “嗯。”若帝轻轻应了一声。  她手指划过他的背脊,扶住他的腰:“霜儿可以靠在朕身上。”  封霜将身子重力分了一点在她身上,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微凉的手沿着腰线,偶尔摸摸他沉重的肚子,微软的手感从手指沿着手臂传到她心里。  艾草熏香缭绕在房中,黎院长说,这种香有助于引导胎位。  封霜的脸更红了,将脸转回到床褥内侧,结果被自己乌黑的头发撞了满脸,只好又转回来,却被女帝捏了捏脸颊,这力道有些重:“黎院长看见你这副模样了吗?”  时辰一久,封霜感觉有些累了,微微喘了喘气:“不也是圣上……让她帮我把脉吗?”  “哼!”  一声轻哼,显出了帝王的不悦。  封霜将BBZL 交叠的手臂换了换上下的位置,转过脸颊,想换个姿势,吹了吹脸上一片黑发:“圣上帮我把头发撩过来,我脖子好酸。”  感觉一双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冰凉的肌肤贴在自己脖颈后面,紧接着耳朵后面被人吻了一下。  这是他的软肋啊,封霜本来就已经累的不行,一下子卸了全身力气,侧躺在床上,微微喘着气。  若帝坐在床边,宽袖覆在他身上:“还差一刻,霜儿累了,嗯?”  封霜抬起眼,额头上甚至有汗水:“我休息一下……”  若帝揉了揉他的腰,低头亲吻他:“明日再继续吧。”  这样会影响效果吗?封霜正想问,被她亲了又亲。  “朕听说行房事也对孕夫有益。”若帝躺在他旁边,一脸正经得看着他。  封霜忍不住笑起来,挪着大肚子靠了过去。  为了安抚百姓,若帝免去流云镇三年赋税,从贪官处收缴来的良田桑园也重归于民。  若帝一行人回去时,封霜坐在马车上,流云镇一案的主犯们已经被押上囚车,身上全是路边百姓扔的鸡蛋烂叶子。  他感叹了一句:“原来面子工程从古代就有啊。”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但临了,却牵连出了另一个惊天大案。  大船已在江边等候,封霜被若帝扶着踩着踏板上了船。  如今他的肚子已近七月,因胎位不正,需尽快回宫,黎院长所说,需要宫中御医和御药方可万无一失,在外面生产,太危险了。  再有三月便临盆,算算时日,如果一路不逗留,还能回到王宫待产。  若帝这才将此案完全交于节度使和提刑官,赶着回宫。  “圣上!圣上!”忽然一铁骑沿江边飞驰而来,手上拿着一封奏折。  “此乃节度使送上的急奏!”来人飞身下马,跪在地上将奏折呈上。  若帝打开折子,只第一眼,面色已凝重起来。  沿着山路前行,那寨子上表面看来是石头建造的巨佛,里面竟然全是用纯金制成,巨佛之下还有大量密道,放置火药铁器,数量惊人。  此案牵涉官员绝不仅仅只有江北一带,其上应该还有更高位的官员涉案。  若帝冷笑:“真是要造反了。”  “圣上,节度使遣小人来问,此事牵涉到皇权国运,需圣上亲自审理。”  若帝目光深邃,沉吟不语,半晌才道:“此事暂且搁置。等朕回宫,再查明。”  “节度使说,此事如不尽快查明,恐怕会有变故……”那小将犹豫道。  若帝冷道:“朕需要她来说?”  封霜知道她在顾虑自己:“要不我们再留一阵?”  若帝摇头,他若是胎位正的话,在外还能应付,如今即是胎位不正又是双胎,只有回宫生子才是万无一失。  她不敢赌。  “那……圣上留在这,我先回宫。”封霜下定了决心:“我想,大船走得慢,如果圣上七天内就能处理完,骑马赶上来再过江,那我们还能在江南碰上,只有十天BBZL 左右,我们就能再见了。”  若帝道:“霜儿这时候怎么变得这么精明了?”  封霜无所谓道:“我不想圣上因为我再耽误了正事,到时候张大人她们又要联名抵制我了,那我冤死了。”  若帝抱住他,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的霜儿一直都希望自己当一个恪尽职守的明主。  “朕会很快赶到江南的。”  封霜点点头。  他悄悄深呼吸,把莫名脆弱的情绪憋回去,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红了眼。  若帝将天星骑全部留给了他,独身一人下船。  大船远离江岸,封霜站在甲板上,一直朝她挥手。  直到看不见他,若帝才骑上马赶回流云镇。  直到江水彻底把江岸吞没,封霜才转身回去,心里空落落地回到房间。  他已经习惯了若帝在身边的日子,突然间分别,竟然会有种前所未有的难受。  比失恋还难受。  坐在桌边发呆,不知不觉竟红了眼眶,暗暗唾弃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变得这么脆弱?  回程江面风大,又是逆风,大船行驶缓慢,此时已腊月,天气寒冷。  封霜披着斗篷,坐在火炉边上,绣着一双小袜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学以致用。  张礼仪一边磕瓜子,顺嘴指点他两句。  小盘子把瓜子剥出来放在炉面上烤热了:“瓜子热好了,公子快吃吧。”  张礼仪打趣道:“哟,这小盘子可比我们会照顾主子,这资质抓去宫里当个凤监,想必不错。”  “呸……我才不当!”小盘子不屑。  封霜一心想着自家女帝,根本无心和他们插科打诨。  江上雨已经下了几天,行程缓慢,这一日又下起大雨,风声浩大,挟石裹泥般,两岸潇潇。  整艘大船在江面上停滞不前,飘摇不定。  七伤抱着剑,在房门外站岗,忽然眉头紧紧锁住。  雨滴疯狂地打在船头木板上,溅起无数水花,水雾弥漫,风声呼啸在他周围。  一股浓重的杀气氤氲在江面上,沿着船体渐渐攀上船舷和甲板。  天星骑已经站在了船舷各处,将船守得密不透风。  封霜正在房中,袜口边缘封好了密密的线点,完成了袜子的最后一步。  “主子,不要出来。”门外传来七伤俨然的声线。  封霜一愣:“哦。”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一片混杂中隐约听见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却没有听见呼喊声。  血溅到窗户上,一只血手随即扑在窗纱上。  他心里抖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张礼仪和小盘子吓得啊啊大叫。  封霜一人一只手捂住他们的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箭陡然穿透窗户,激射而来,射在桌面上,叮叮晃着箭羽。  “保护封贵人!”  “快,让船靠岸!”  外面传来天星骑的声音。  封霜几人躲在桌子后,心头突突直跳。  张礼仪不断用绢布擦着头上的汗水:“小命休矣……”  感觉肚子里两个小东西也动起来,封霜摸着孕肚:“不怕不怕。你七伤BBZL 叔叔会保护我们的。”  张礼仪呜呜哭起来:“我怕啊,不会是太岁盟的人吧……该不会把我们拉去当铁柱子吧……”  封霜反而镇静起来:“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先跳江,还有一线生机。”  “可我不会游泳……”  封霜:“……”  忽然,船体猛的一震,封霜跌在地上,还好及时护住了肚子。张礼仪连忙扶起他。  整座船晃动震颤。似乎船头撞在了某个巨大的硬物上。  那硬物就是另一艘大船,  风声渐紧,雨声渐烈。  七伤握紧了手里的剑,江下似乎有源源不断的杀手,不仅如此,刚刚撞上来的大船上,至少藏着几百个杀手,还在往上闯。  血混着雨顺着甲板流到江里,又从江里冒出更多的死士。  倒下的天星骑越来越多。  七伤连杀了十八人,在对敌第十九人时,胸口中了一剑,被对方连连杀来,用剑顶在帆木上,血汩汩往下流。  将顶着自己的剑一剑横断,反手砍下对方头颅。  伤口处血流不止,七伤持剑杀回正中那间房,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带着主子杀出去。

38. 第三十八章 把封贵人给朕找回来  江面雨骤风急, 夜色降临,因为两艘大船相撞在一起,他们所在的大船已经严重倾斜。  房间内桌凳屏风花几纷纷往旁倾倒。  几人躲在床角边上。张礼仪用自己肥胖的身躯抵在封霜外围。小盘子躲在最里面。  尽管口中仍喊着:“主子,呜呜我怕!”张礼仪肥胖的身子仍一寸不让地把封霜护在里面, 防止什么东西砸在自家主子身上。  封霜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怕什么, 你下巴那么兜, 一看就是长命百岁了。”  其实他也怕得很……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 映照出甲板上的尸体, 被雨水冲淡了血迹。  水底下的杀手已全部死在天星骑剑下。  在激烈厮杀过后,船上只剩二十名天星骑,加上七伤一共二十一人。  渐渐狂放的大雨在二十一人的脚下绽开水莲花, 二十一只手腕轻旋, 蓄势以待, 血滴从二十一把剑刃血槽上斜斜落下。  而从对方船上人影幢幢来看,这场厮杀并没有要歇止的迹象。  “七侍卫, 请你带封贵人离开!由我们挡住她们!”天星骑其中一人道。  七伤的胸口被雨水氤氲,皮开肉绽,他眼中却有一种无比坚定的力量:“别忘了, 我也是天星骑。”  “护封贵人离开!这是吾等使命!”  对方船上的杀手已经倾巢而出,杀气在雨中蒸腾。  二十位天星骑身形一动, 落在七伤前面:“快走!带着封贵人去找圣上!”  七伤握紧手中剑, 踅身奔向船楼, 途中反手一剑割断身后来敌的喉咙。  大门被踢开, 张礼仪吓得闭上眼睛啊啊直叫。  “是七伤!”封霜看见他身上血淋淋一片。  七伤已抓住封霜的手:“主子随我来!”  几人站起身从倾斜的窗户出来,七伤在船舱里掷出一艘小小的BBZL 木板船。  抱起小盘子扔上船,又将封霜扶上船,张礼仪扒在船舷上, 看着那一叶扁舟,自己这体型坐上去,且不说能不能走的快,这船受不受得住都是问题。  “老张,你傻了?快来啊……”封霜急道。  七伤在下面也伸手去接他。  野风吼来,张礼仪两眼滚着泪,在风中壮士断腕般道:“姑爷爷,你们走吧!我贱命一条,反正他们不会杀我的!”  封霜急得跳脚:“你疯了吗?你想被做成铁柱子吗?”  张礼仪转而向七伤道:“你得保护好姑爷爷,否则咱们谁也别想向圣上交代。哎呀!快走吧!”  船上厮杀者见封霜已在小船上,呼啸一声:“随我来!千万别让人逃了!”  扑通扑通,杀手跳入水中向他们游来。  在张礼仪催促下,七伤内力一拍水面,小船激流出去,推开了七八丈远。  小盘子死命地划着浆。  封霜看着扒在船舷上的张礼仪,急得脸上通红,又无能为力。  袖子抹了抹两眼泪水,把浆划起来。  他看见二十名天星骑相继倒在血泊中,敌人踩着她们的尸体,攻陷了整座大船,躲在舱底下的黎院长和张礼仪都被他们抓住。  为什么非要这样?非要为他而死吗?他算什么啊?值得吗?  雨点像石头一样砸在脸上,钻进他心里,风声鼓鼓地吹着他的头发,割着他的肌肤。  船上开始射箭,水中的杀手也已渐渐逼近。  七伤立于薄薄的扁舟之上,如竹般的身姿,脚跟轻旋,以最严密的守势,剑影重重,如月如虹,将箭簇密不透风地挡在外围,断箭簌簌落在水中。  封霜看着七伤胸口上不断涌出的血,心里更着急。  杀手从江面跳出,皆被七伤一一杀尽。  那小小的船在风雨中如漂浮的枯叶,周围永远绕着一圈殷红的鲜血,被江雨淡去又重新凝聚成滚烫的热血。  耳边是小盘子的哭声,剑刃切开骨头的声音。  他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最后一招正中杀手心脏时,他的额头也被对方一掌劈中。  扑通两声,两人同时直挺挺向后倒在水中。  “七伤!”封霜钻进水里去捞他,寒冷的水刺骨般涌过来,在水中把人抱住,小盘子在船上,两人合力把七伤拖上船。  后面已经没有人追上来。  封霜的浆搅动着血色的江水,身后是变成血人的七伤。他的脑子空空荡荡,到最后只有双手麻木地划着。  终于雨渐渐停了。  不知道多久以后,他们划到了江岸边芦苇丛里。  封霜背着七伤穿过芦苇荡,沉重的肚子划过柔软的芦苇,冰冷刺骨的水浸没到膝盖,艾艾直叫的乌鸦从里面扑着翅膀飞出来。  封霜感觉温热的液体浇湿了他的肩膀,是从七伤嘴里流出来的。  “七伤?七伤……求求你别睡啊……”封霜颤着声音。  七伤的血流的更多了。小盘子跟在后面抹着泪水。  “我求你,别睡好不好!”封霜一脚一脚BBZL 穿过芦苇杂草:“你别睡,你不是喜欢平王吗?你睡了的话就见不到你的平王了,知道吗!”  七伤的脑袋软软地垂在他肩膀上。  封霜差点没倒在岸上。  他紧张地查看了七伤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呼吸,终于卸了力一般躺在草丛上。  黑夜中,一点雪落在他脸上。  腊月寒冬,雨停后便幽幽飘起了小雪。  他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肚子:“好孩子,没事了。”  然后他站起身,重新把七伤背起来,往林中走去。  “小盘子,去把船藏好,别让人发现了。”  “噢!”  现在还很危险,那些人肯定还会找到这的。  他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  小盘子涉过芦苇丛,看着晃悠悠的船,无动于衷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跟上了人。  江边茂盛的树林,连着群山,四周一片漆黑,走的艰难,方圆几十里荒无人烟,似乎是江南边某座山林。  四周传来动物呜咽的声音,小盘子紧张地抓住封霜的衣服:“我怕……”  “不怕。”封霜喘着气。  最后在林间找到了一座荒废的野亭,杂草丛生,至少能挡一点风雪,把七伤放在亭下,撕下身上的布条,借着月光简单的包扎好伤口。  做完这一切,封霜倚着柱子,想着天亮后或许能找到一点止血的药草给七伤用上,半身高的杂草还能为他们挡挡风寒。  然而又冷又饿,身上湿漉漉的,又要担心七伤的状况,封霜睡得并不安稳。  小盘子道:“公子你安心睡,我来看着七伤哥哥。”  封霜摇摇头:“算了,我撑得住。”  雪下的不大,很快又停了。  天微微亮,封霜借着熹微的光芒,在林中找到了几味止血治伤的药草,还好他上辈子有荒野求生的经验,对于这些野外知识并不陌生。  要不然真是等死了。  将他们捏碎了用汁抹在伤口上,为七伤重新包扎好。  封霜再次背着七伤踏进浓密的林中。  他感觉自己的肚子越来越痛,从昨夜便隐隐作痛,本以为是受到惊吓的正常反应,今天这种痛更明显了。  封霜咬了咬牙,在走了一上午后,找到了林中一处破败的小木屋。  他实在走不动了。  这座木屋看起来也是荒废多年的。  但至少有四壁茅顶,算个遮风挡雪的地方,封霜累的瘫在床上。  小盘子见他脸色苍白,道:“公子,你怎么了?”  “……我肚子痛。”  “你是不是要生了?”  封霜闭着眼睛摇头:“我不知道。”  说实话,他害怕,他现在只希望圣上在他身边。  女帝如果知道自己不见了,一定会很担心吧。  流云镇,案前的若帝神色凝重,手中朱笔顿在空中,今日心神不宁,封霜一走,她的思绪便散乱起来,早知道就该把人留在身边。  那样也好过看不见摸不着的担心。  十余骑快马在热闹的街上飞奔而过,银鞍铁蹄,整齐划一,连空气都微微扭动起来。  惊得百姓慌忙四BBZL 散,正想破口大骂。  但凝目见那猎猎的金红色旗帜,顿时明白那是鼎鼎大名的火钧营,是当今平王的麾下。  火钧骑停在了流云镇府衙前。  “圣上,圣上,来了……”节度使匆匆赶到府衙后书房。  “什么?”  “是平……”  “是我!”一道沉中含清的女声响起,随之一个身影已踏进房中,行步如风,双眸夺光,看了一眼案后的若帝,“恭敬”地挑眉:“见过圣上。”  节度使也道:“参见平王。”  “你来了。”若帝倒是一点不惊讶。  来人着金银丝云雁如意纹蜀锦衣,外披羽缎斗篷,一双云纹黑底轻靴,容光冷傲,贵气逼人。  “听闻圣上在流云镇微服私访,故斗胆前来一叙姐妹之情,暌违日久,圣上龙体可安好?”平王微微低头,神色却很傲然。  “好。”  “听说锦国皇子即将为圣上诞下帝女,恭喜圣上了。”平王把羽缎斗篷解下,随手一送,正好落在衣架上。  一想到封霜,若帝冰冷的目光变得柔和,同时心头的不安越加沉重。  “怎么?圣上不打算将妹夫引荐给皇姐看看?可不要藏娇。”平王随性而坐,从太师椅边上执了盏冷茶。  她还真是有些好奇,自己那一向冷心冷情一心扑在国事上的妹妹究竟被哪个男人勾了心。  “霜儿即将临盆,朕让他先回宫了。”  平王笑道:“看来倒真是亲密。”  “圣上!”一天星骑面色惊慌闯进了书房。  若帝见她模样,便知出了大事,猛的站起身。  “江上传来天星骑信号,大船在江上遇到刺客袭击,船上天星骑全部牺牲,封贵人……”  “说!”  “封贵人失踪,下落不明。”  天星骑颤道,见上位者没有动静,忍不住抬头,见若帝双眼一瞬赤红,雷霆射电,使人见之惊恐,汗毛直竖,肝胆俱颤。  “圣上息怒……”她伏在地上,感觉四周可怕的威压让她抬不起头。  “去找……把封贵人给朕找回来。”声线如刀,隐着火山爆发前浓浓的滚烫烟火。  天星骑吓了一跳:“是!”  平王坐在位上,目光炯炯,喝了口冷茶,她还真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个妹妹这般可怕的模样。  简直就是要吃人。

39. 第三十九章 生子。  雪下了整夜, 封霜躺在破旧茅屋里,肚子一阵一阵的发疼,庆幸好歹有个遮风的地方。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在这种时候生孩子。  但好在只是疼了一会儿,并不严重, 估计是背着七伤的时候动了胎气。  小盘子用雪烧出热水, 喂他喝了一些热水:“公子, 你怎么样了?”  封霜点点头, 他脸色发白, 看了一眼小盘子:“早知道就不该带你上船。”  小盘子一愣:“怎么了?”  “连累你了。”本来这孩子可以在流云镇过上好日子的,现在被自己连累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关。想到这里,封霜不禁有些懊恼。  小盘子挠了挠后脑勺:“公子是BBZL 好人, 他们是坏人, 我当然跟公子站在一块了。”  封霜撑起身子, 将七伤扶起,检查其伤口, 看来那药草还是管用,昨晚已经止住血了。  “谢天谢地。”封霜欣喜。  封霜正喂他喝水,忽然眉头紧蹙。  在这寂静的山林中, 突然混杂了一些不属于大自然的声音,在封霜现在紧绷着神经, 听起来极其明显。  “有人来了, 快躲起来。”  小盘子惊吓道:“有吗?”  “快, 帮帮忙……”封霜蹲下身, 示意小盘子帮忙把七伤放到他背上。  刚刚来的时候,他就看见这破屋后面有一个放菜干的土窖。  能不能行,就只能看老天爷愿不愿帮忙了。  两人七手八脚地把热水倒掉,破碗扔到床下, 让这里看来保持原状。  封霜忍着痛把七伤背着下了土窖,忽又顿住脚步,不行不行,这个办法太傻了。  土窖这么明显的地方,藏进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时江上的杀手已经寻到门外,破门进了茅屋。  屋内传来翻动家具的声音。  封霜躲在土坡的草丛后,看见茅屋后门从里面被踢开,一群黑衣人随之涌出来。  为首人道:“四处找,刚刚他们就在屋里,跑不远的。”  “是!”  第一个被砸烂的就是土窖。  封霜心里一颤,果然跟电视剧演的一样……要是刚刚躲在里面,现在被砸的就是他们了。  见土窖无人,黑衣人四散开斩草劈路,其中两人的脚步已经朝他们所在的矮坡靠近。  封霜将身体紧紧贴在坡面,身上杂密的野草挡住了他们的身子。  “等等,你瞧这地方……”黑衣人突然朝同伙道。  封霜心想:完了!  “你说这地方……”同伙狐疑。  “完全是施肥胜地啊。”  封霜:“……”  随即两泡热尿一左一右从旁哗哗撒下来,封霜整张脸都皱了,暗暗把七伤挪了一些过来,再差一寸就要浇到他们身上了!  真是毫无男德!  左边兄台最近肝火有点旺啊,估计忙着追杀他们都两天没睡了吧。右边这位尿赤尿不尽,该去看男科了。  小人翻死鱼眼:【这种时候就不要内心OS戏那么多了好吗?!】  浇灌了肥地,两名黑衣人扎了扎腰带,正打算返回去。  小盘子突然啊了一声。  封霜想捂住他嘴已经来不及了。  “有人!”两个男人反应倒快,一左一右已经跳下土坡。  “原来躲在这!”两人相视一笑,抽出长刀。  小盘子终于扭着身子,呜哇哇地哭起来:“有个虫子钻我背上去了……”  封霜语气绝望:“等等,在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太岁盟的人,还是凤太后的人?”  秉承着反派死于话多的真理,封霜问出了这句主角标配台词,希望能激发自己身为主角的被动开挂者基因。  “哼哼,那就让你死个明白……”  “诶……别跟他废话!直接杀了他!”肝火旺的这位居然是个理智的反派。  “动手!”  一柄长刀直接BBZL 往他身上招呼来。封霜吓得闭紧双眼,双手紧紧护住肚子。  没想到自己重生后的命会这么短。  叮!兵刃相交的铮鸣声在耳边响起响起。  封霜睁开惊悸的眼,随即惊愕道:“七伤?”  长剑初虹,横切而过。  眨眼间两个黑衣人已倒在地上,喉咙上汩汩冒出鲜血。  挡在他面前的清瘦身影挺如标枪。  封霜站起身喜道:“七伤,你好了?!”  七伤低着头一动不动也不回话,封霜拍了拍他的手臂:“七伤?”  后者眸光瞥过,直愣愣地看着他。  “唉呀!快走吧!”封霜拉他,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  小盘子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跟上去。  三人沿着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而去,在这地方,想找到他们就不容易了。  封霜肚子又抽痛起来。  七伤忽然停住脚步,怎么拉也不肯走。  “怎么了?”  “有铁呱呱。”七伤后退一步,抓紧他袖子。  “铁呱呱?”封霜忍着腹痛,看了一眼树上的瓢虫。  他惊愕地看着七伤:“你不会连这东西都怕吧?”  七伤已经躲到后面大树去:“七伤怕。”  封霜睁大了眼:“?!!”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七伤……你不会变傻了吧?!”封霜颤道。  小盘子也啊了声道:“七伤哥在船上的时候被人打到脑袋,就一直晕到现在,会不会真的变傻了?”  是不是真傻,试一下就知道了。  “喂,七伤,你还喜欢平王吗?”如果是平日里的七伤,早就一边急着解释,一边跑路了。  然而七伤只是点点头:“嗯啊。”  他居然承认了!而且承认地毫无压力毫无包袱。  “完了完了……”  封霜看着平日里高冷寡言的七伤此刻一脸茫然无措的模样,急得流汗:“怎么就变傻了呢?”  他一激动,肚子痛的更厉害了,寒冬腊月,汗水几乎浸湿了额头。  拉着七伤艰难地走了一程,本想像之前一样硬撑,最后实在疼得受不了,寻了一块石头坐下。  肚子里的孩子闹腾得厉害,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用力踢腾着他的肚皮。  他真怕自己肚皮会被这两个小屁孩踢破了。  “两个小崽子别闹了行不行?”  小盘子担忧道:“公子怎么了?我去给公子找大夫来!”  “这破地方去哪找大夫?你小点声……别把杀手引来了。”  七伤乖乖蹲在他旁边,愣了一下:“你要生宝宝吗?”  封霜苦笑:“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在这儿生吧!”  突然身下一热,感觉一大滩液体从大腿间涌出来。  封霜低头看去,是一片粉色液体。  是羊水破了吗?  不会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盘子惊吓道:“怎么办怎么办啊?”  封霜也慌了,黎院长不在,他一个从现代社会穿过来的直男,更是一窍不通。  他可能要成为史上第一个难产而死的国民男偶像了。  寒风凛凛,旁边草丛凝着沉重的冰霜,封霜痛得抓紧树干。  他努力试着回想BBZL 在夫尚阁观摩男子生产那堂课。  他试着学那位孕夫的动作和呼吸,然而用处不大,腹痛加剧,浑身汗水浸湿了身下的石头。  小盘子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  七伤仿佛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到了,懵懂的眼睛充满担忧:“不痛不痛……”  一只汗津津的手抓住他:“你快带……带我去找大夫……”  七伤点点头,抱起他脚步叠叠,在林中跑了一会儿。  封霜好歹是经过野生训练的,能辨认出大致方向,七伤抱着他已跑到了一条一丈宽的小径,被轧得草都不生了,看情况这条路是有百姓拉着车经常走动的。  “就在这吧……别走了。”封霜示意他停下来。  再这么颠下去,只会更危险。  七伤放他坐在树下,眨着一双忧愁的眼睛,在他肚子上吹着气:“呼呼~~呼呼就不痛不痛~”  封霜见他傻了还是那么担心自己,想摸摸他头顶。  然而一点力气也没有,肚子里已经流出大片羊水,裤子都被打湿了,他咬破了嘴唇,痛到几乎晕厥。  忽然一个声音在后边响起:“这位夫郎可是要临盆了?”  这声音简直是天使的声音。  封霜抬眸向声音来源看去。  暮色沉沉,半暗着的天空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惊愕地看着他:“你是……封贵人?”  那人又上前几步,封霜眯了眯近视眼,终于认出他是谁。  封霜觉得自己得救了。  “帮我,我要生了……”  杨悦顾不得惊讶,连忙蹲下身来,摸了摸他的肚子,顿时眉头紧锁:“是双胎,还不足七月,而且胎位不正,如果不开刀,大人小孩都会死的。”  封霜痛的发抖,抓住他的手:“那就开……哪怕救下一个也好……”  哪怕救下一个,至少若銮也能不那么伤心吧……  杨悦摇头:“不行,会死的……”他突然想到什么:“我知道一种正胎的手法,可以帮你转正胎位,我不知道行不行,其他的靠你自己。”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封霜却异常坚定。  现在似乎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杨悦叹了一口气,向七伤道:“你抱着他,跟我来。”  七伤抱起封霜,小盘子跟在后面,几人随着杨悦沿小径向上,绕过一处竹林,到得一间简陋的竹屋。  封霜被放在屋中唯一一张木床上。  杨悦掀开他衣服:“我只能尽力一试,帮你把胎位转正,请你尽力,但是你很可能难产而死。”  封霜这时候反而异常平静,肚子的痛也没有那么明显了:“我不信我会这么倒霉。”  对于他的盲目天真,杨悦已经毫不意外。  封霜被塞了一块布在嘴巴,七伤和小盘子在一旁当下手。  封霜额上的青筋一条一条浮动起来,如果不是七伤按住他,这时候已经疼得跳起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没有力气咬住嘴里的布团,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摇摇晃晃,发着重影。  直到他快晕过去,忽听一声BBZL 微弱的啼哭,仿佛一声惊雷,封霜脑子重新运转起来。  是他的孩子吗?  然而他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恭喜你,是个女孩。”他听见杨悦这么说道。  至于第二个是男孩女孩他没听清,再之后他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在黑衣人走后第二日,另一队人马寻到了茅草屋。  当看见那艘小木船停在芦苇丛外,若帝的心跟着揪起来。她这时反而宁愿没能找到这艘船,因为这意味着敌人很可能先一步发现了封霜他们。  茅草屋里面一片狼藉,前不久才被人破坏过。若帝拾起地上那只破碗,是前不久才被人用过的。  “圣上,后边土坡发现血迹,但没有发现封贵人的踪迹。”  若帝疾奔出门,看着坡上那两滩鲜血,呼吸一滞,从肺腑缓缓挤出一口浊气,心脏仿佛空洞般的无力。  只要没有见到尸体,她的霜儿就绝对还活着。  可只要一想到他还怀着孕,却在外面不知何处漂荡,又不知他究竟受了多少苦。她心里便被人揪紧了五脏六腑,像是活活捏着她的心脉,喘不得一丝气。

40. 第四十章(抓虫) 霜儿比她所想的坚强……  婴儿的啼哭搅吵了寂静的树林, 枝头蹦?Q的鸟儿叼着刚出生的太阳,昨夜下了小雪,今早天气反而有些转晴。  封霜被婴儿啼哭唤醒,头脑昏昏沉沉。  “公子, 你终于醒了!”小盘子正扒在床头哄着孩子, 见他睁开眼睛, 惊喜地看着他。  七伤笨手笨脚的抱着另一个孩子。  封霜急忙坐起身, 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孩子, 干巴巴瘦瘪瘪的,愣了一下,才抱起那孩子, 好轻好轻的孩子, 小小的鼻子眼睛, 还有细软的绒毛,真奇妙, 自己居然生了一个小小的人类。  不,他看着七伤手里的另一个孩子,神情恍惚。  应该是两个才对, 他生了两个小孩。  那孩子被他抱起来立刻就不哭了。  封霜一手抱着一个,手法自然娴熟, 仿佛天生理所应当就会抱娃似的。  他甚至有点崇拜自己了。莫非这就是怀胎十月(划掉)怀胎七月的力量?  七伤和小盘子一脸“好神奇哦!”的表情。  封霜又担忧:“看起来那么小, 会不会很弱?”现代社会七个月出生的孩子都是要进保温箱的吧?  这孩子实在太小了, 在古代夭折的可能性会很大吧……  想到这里, 他心里沉重,脸色更白。  杨悦正好掀开布帘:“虽然男孩女孩都不足五斤,多亏了父亲有个不错的身体,平日喂养仔细着些, 应该问题不大,更何况宫里太医院能人辈出,封贵人不必担心。”  封霜松了口气,紧张的心弦一放松,顿时觉得浑身无力,让自己靠在床头,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在自己怀里。  “杨御医,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封霜赧然地说不出口,毕竟对方的遭遇还是跟自己有关,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  “你不是被发配边境BBZL 了吗?你是想这么说吧!”杨悦淡淡道。  他给他把了脉,才坦然道:“本来是该去塔库边境流放的,多亏家里使了银子,托了关系,押解的狱卒在江岸边偷偷把我放了,谎称我跌水死了,现在杨悦在官府名册上是个死人,我既不能回家,又不能回京,想着干脆就近在林中找个地一死百了,腰绳都绑好准备上吊,最后还是缩了脖子怕死,便找了块地方隐居,偶尔下山当野郎中,给人看看病,换些米油钱,勉强度日。”  他看了一眼愣然着的封霜,自嘲般:“封贵人可不会大发雷霆,把我抓回去吧?”  封霜缓过神来,急道:“拜托,你可是救了我们三条命,怎么可能会那样?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呢。”  杨悦听了这话,心里不知有些酸楚,转过脸去,睁着眼把酸涩的感觉憋回去,才道:“这是当大夫应该做的,不代表我对你没有偏见。”  封霜:“……好吧。”他望了望对方一进门便放在桌上的两个汤碗,一碗奶黄奶黄的鸡汤,和一碗粥。  杨悦把碗一推:“喝吧。”  他的五脏庙早就饥渴难耐了,端起汤喝了一口,太久没吃东西的口齿一抖,香到他灵魂都颤起来:“哪里来的鸡啊?”  “七伤专门给你打的,亏您的福,还有鸽子,野猪,兔子,连我的伙食都改善了不少。”  “还是我杀的鸡呢!”小盘子笑道。  “你还会杀鸡啊?”封霜惊讶。  “那当然了,我从小就会杀鸡拔毛,种田插秧样样都会。”  “行了,鸡肉都被你吃了大半,邀的哪门子功?”杨悦道。  小盘子挠了挠脑袋:“我饿嘛。”  封霜一双星星眼看着抱剑而立的七伤,七伤虽然傻了,还是记得自己爱吃鸡……  杨悦突然道:“多吃点,等会才有奶给孩子吃,两个娃饿坏了。”  “噗……”一口鸡汤直接喷到小盘子脸上。  小盘子傻傻地睁着眼睛。  “抱歉抱歉……”封霜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胸脯,实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自己会需要产乳给孩子吃。  对啊,孩子都生了,肯定要产乳啊……  也该庆幸他能产乳,不然孩子在这荒郊野外吃什么?  小盘子袖子抹了抹脸:“公子真厉害,生了两个小宝宝,而且还那么健康。”  为了孩子拼了,封霜一口气干了两碗粥,一大碗鸡汤,然后视死如归地把孩子抱到自己胸口。  但一想到面前那么多人,还是扭了扭身子,转到墙那面去了。  拜托,会社死的啊。  这项伟大的工程比想象中艰难,封霜疼得满头大汗,最后两个孩子还是饿的哇哇大哭。  封霜又急又无措:“乖乖,怎么了?告诉爹地啊……”  【她们要是会说话,你不得吓死吗?】小人跑出来吐槽。  封霜瞥了瞥那两个小人,又看了看自己怀里两个娃娃。  缓缓松了口气。  小人A:【……】  小人B:【他难不成是在庆幸BBZL 生的孩子不是我们两个……】  【一定就是了。】  终于在封霜耐心的安抚下,孩子吃了奶安静睡着了。  看着孩子睡颜,封霜成就感满满地把孩子放在床上,看见抱着剑双眼茫然的七伤,终于想起了另一重要的事――七伤的伤。  杨悦早注意到七伤的神态不对劲,但封霜昏迷时,七伤根本不让其他人靠近,现在有了封霜的话,才乖乖坐下来让人为他检查。  “是头部受了外伤才导致的心智欠缺,行为言语仿佛六七岁一般,但重要的事情还是能记得,想来多多引导,还是能恢复正常的,不过他身上的伤更严重,不及时用药治疗,会有生命危险。”  封霜听了大惊:“可七伤现在看起来好好的,就是傻了点……”  杨悦摇摇头:“内伤情况其实十分严重,他平时大概吃惯了这些苦,习以为常,所以身体上才不在意的样子。”  封霜看着目光呆滞茫然的七伤,心里一阵心疼,本来就处于弱势的男人,要在女尊世界成就这样高的位置,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七伤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吗?  “可以治好他吗?”  杨悦皱眉:“就算我有能力,可是需要的药材,在这种小地方根本凑不齐,你们最好回宫去。”  封霜一想,更心急如焚,自己失踪这么久,若銮一定急疯了。  “对,我得马上回宫。”  “别急,外面这么冷,就算你不为自己身体考虑,不足月的孩子刚出生,受不得一点风寒,至少等孩子满月。”  “那七伤怎么办?”他摸了摸七伤呆呆的脑袋。  “我会开一些巩固心脉的药,每日浸泡的话,暂时不会有事。”  封霜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在竹屋呆了几天,封霜身子渐渐恢复,孩子也从瘦瘪瘪干巴巴的样子显出几分圆润,小盘子看起来最喜欢两个孩子,一直逗她们玩。  这日,杨悦下山去买药,七伤在里间泡药浴,封霜抱着男孩哄睡,不知不觉自己先睡着了。  他梦见小盘子在杀鸡,神态凶狠,眼神阴辣。  他胸口一悸,从梦中惊醒过来,左右望了望,却不见小盘子的身影。  大概是在外面带孩子洗澡。  然而他越想越不对劲,心中黯黯恻恻。  连鸡都能杀的人,从小插秧种田的小孩,怎么可能会怕虫子呢……  还有,之前自己明明让小盘子把船藏起来,杀手却能这么快的找到他们……  除非小盘子根本就没有把船藏起来……  封霜越想,头皮越麻,汗毛直立,可怕的念头闪过他心里。  他掀开被子跑出门。  “小盘子!”  冷风阴寒,小盘子抱着女孩,站在井边。  他的目光阴冷,比腊月的风还阴冷,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  “小盘子……你是谁?”  “我是小盘子啊。”他冷道。  “你是不是来杀我的?”  “你还记得,那个假冒骁戈使者的刺客吗?”小盘子一向天真的BBZL 眼睛陡然变得阴狠:“是我娘。”  封霜一愣。  “就是你害死她的,如果不是你背叛了我们……我娘不会死的那么惨。”  “所以你真是太岁盟的人……”封霜想上前抢回孩子。  “要是把你的孩子扔到井里,会怎么样?”小盘子把手一伸,孩子便悬在井上:“别过来!”  “不要……孩子是无辜的,把她还给我好吗?”封霜伸出手,急得脸色苍白,汗水直流。  “本来想直接杀了你,可是想想,像你这种叛徒,死,是不是太便宜你了,应该让你生下孩子,让你尝尝甜头,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掉,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比任何惩罚都残酷吧。”小盘子连眼睛都笑的狰狞。  “不要不要!”封霜看着他手里哭泣的孩子,几近崩溃,跪在地上:“求求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我根本不是什么锦国皇子!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太岁盟!你疯了,你要报复冲我来好了……”  “迟了。”小盘子无动于衷,冷冷一笑,毫不犹豫,将手一松。  孩子跌进井里,封霜从没有这么快的速度,他几乎同时冲上来跳进了井里。  与此同时,一支箭陡然射穿小盘子的胸口。  箭穿胸而过,鲜血从小盘子身上溅出一串梅花的优雅弧度,一个玄色身影也跃进了井里。  “霜儿!”  若帝跳进冰冷的井水中,抱紧了已经晕过去的封霜,他苍白的脸,全身冷的颤抖,怀里还紧紧搂着幼小的婴儿。  若帝心里仿佛被最利的刃穿过,一瞬的刺痛后,就是铺天盖地无法忽略的痛苦,仿佛实质般溢出了胸口,迅速淹没整个天地。  她把人从井里抱出来,放在床上,用自己的内力裹紧他:“霜儿,霜儿,朕来了,没事了。”  平王将弓丢给身旁的下属,下马进了竹屋。  为了寻找这位封贵人,若帝几乎动用了江北所有可以调动的兵力,连自己都被拉上来找人。  能亲眼看见这位冷酷自持的若帝是如何发疯,如何癫狂的,真是此生无憾了。  从后面千辛万苦赶上来的黎院长连忙上来诊脉。  “圣上,封贵人分娩不久,身子还虚,又受了惊吓,在井水里受了寒气,一下子承受不住晕过去,好在圣上来的及时,封贵人自身健朗,尽心调理两月,必然恢复如初。”  若帝看着怀中人平坦的肚子和消瘦的身体,她怎么能算来的及时?  她是来的太迟了。霜儿最痛苦的时候自己却不在他身边,她甚至不知道他受了怎样的苦,才会那么无助的晕倒在井里。  一想到这,若帝更加搂紧了怀里的人。  黎院长吩咐好下人煎药,又为小皇女看了身子:“因为是不足月孩子,而且刚出生的孩子,落进水里也会自动关闭气道,小皇女并没有事,圣上大可放心。”  若帝抱过两个孩子,见两双黑黝黝的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初为人母,心疼之余,不禁BBZL 为自己的霜儿感到骄傲。  她的霜儿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坚强。  她把孩子交给黎院长,将身上的锦袍脱下披在封霜身上,尽心尽力地搂着他。  平王懒得看她妹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从黎院长那抱起了孩子逗了逗:“是两个漂亮的孩子。”  黎院长微微一笑:“封贵人容貌无双,生下的孩子自然是龙章凤姿,含珠蕴玉。”  “也是。”平王放下孩子,正打算功成身退,带领部下回去,忽见一发稍湿淋淋的男子从后面形色匆匆掀了帘子奔进来,匆忙之下和平王撞了满怀。  平王扶住人,七伤抬头一看来人,瞳孔一震,像撞鬼似的跳开。  平王见来人却愣了好久,等到人就要从前面走过,才猛的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人:“是你……”  七伤惊慌失措,想挣开她的钳制,却被她抓的紧紧,平王见他一脸不认识自己的模样,气极了:“你跑什么?”  “你放开我……”七伤只是一脸茫然无措。  平王却不肯放,上前看着他:“你忘了我了是不是?”

41. 第四十一章 圣上,你是吸血鬼吗?……  孩子躺在狰狞湍急的漩涡中, 被水流推开,呜哇哇的大哭着。  封霜努力向孩子游去,他伸出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 身体被洪水疯狂的阻拦在外,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飘走。  他急得快哭出来了, 耳边却听见熟悉的声音:“霜儿……霜儿!”  四周忽而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  “霜儿, 没事的,睡吧。”他感觉一双手抱着自己,熟悉的气息给予他久违的安全感。  “朕在这陪着霜儿。”  封霜抬手抓紧了那双手, 在这微凉的熟悉怀抱中, 完全放下戒备, 沉沉睡过去。  也不知多久,等他睁开眼睛, 便看见若帝凝重温柔的眼睛。  “圣上?”他不会是做梦吧。  “是朕。”若帝握住他的手。  封霜猛的坐起身,左右前后张望:“……女儿呢?孩子呢……”  若帝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头一滞。  一想到小盘子抓着孩子的画面, 一想到孩子掉进井里,封霜脑子全乱了, 着急要下床去找孩子, 突然他被揽进一个怀抱, 被拥在她的怀里。  女帝抚着他发丝, 喉底滚动着浓烈的情绪:“孩子很好,在黎院长那里。”  封霜终于泄了一口沉重的气,抬手抱住她,她说孩子很好, 那就是好。  若帝带给他的安全感无可比拟。  “黎院长没事?那老张呢?”封霜终于想起了危在旦夕的张礼仪。  “他没事。”若帝目光流转在他松懈的脸上:“霜儿却不关心朕吗?”  封霜一听,急忙抬起她手臂,上下看她:“你怎么了吗?”  “霜儿觉得呢?”  封霜看见她双目赤腥,眼角布满红丝,一定很久没休息了,自己失踪这段时间,最难熬的人是她啊。  他内心叹了一声,缓缓抱住她:“若銮,圣上,我没事。”  若帝终于这一BBZL 刻才彻底安心。  “朕的霜儿啊,瘦了那么多……”她摸了摸他的腰和腿。  封霜忽然又想起什么,竖起两只食指并在一起,激动得宣布着,颇有成就感:“圣上,我生了两个,一口气两个,当然会瘦了。”  这大概是迄今为止最值得他骄傲的地方了。  若帝只觉得他这模样甚是好笑:“霜儿要的话,以后多的是机会。”  封霜看她面瘫的脸上优雅的唇瓣翕合间说出这种话,真漂亮。  他猛然凑过去亲了她一口,太久没亲了,不得先来一口,他忍不住啊。  若帝的话戛然而止,紧紧地盯着他。  “朕不喜欢你这样。”  封霜:“?”他一脸受伤的看着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内心已经惨兮兮地咬着手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生了孩子就会被嫌弃吗?  若帝不满意他这蜻蜓点水的吻,等了许久,却也等不到他的继续,又道: “这就是你给朕的?”  封霜一脸懵逼:“……那不然?”  小人A恨铁不成钢地跳出来:“就酱?隔了这么三五七九十天半月四舍五入大半年没见的,结果你就是这么亲的?就这么敷衍了?你今儿不亲到嘴皮子秃噜皮了,你都不好给人家交代过去!”  封霜恍然:“有理!”  还没等他“将功赎过”,若帝已经按住他脖子亲上了。  小人B啧啧啧道:“要不说人是大若最强的女人呢,瞧这霸道的姿势,把人亲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错,他真是太丢男人的脸了!”  “瞧,唇都红了,他心跳好快,多巴胺分泌超标了。喂喂,这样会不会窒息啊?”  “笨蛋,没看见他明明闭眼一脸享受的样子。”  话说不完已经被封霜一手掐灭了。  若帝咬住他下唇,故意咬出他一点血,血腥味充弥在口中,细小的伤口被她拉扯,不知满足的吸咽,封霜觉得自己受了某种蛊惑,舌尖积极的回应着她。  原来真的有一种情感,叫做:恨不得把人揉进怀里。  这一吻延续多时,若帝扶住他的腰,放过他的唇,将铁腥味送到他口中。  封霜皱了皱眉,被自己带血的口水呛了一下。  直到他低下头,胸膛起伏,亲嗅着她颈间的气息,闭着眼睛,上半身软软搁在她身上,他这模样才让若帝满意了。  他只是刚生完孩子,还没恢复过来,不然才不会这样。  她靠在床头,自上而下顺着他的背脊,抬起他下巴,一手揉了揉他嘴角的伤口:“下次就照这样的来。”  封霜忍不住笑了,你是吸血鬼吗?  若帝一看他笑了,心又动了,舒颈过去在伤口上盖了章。  “圣上,小皇女饿了,是否让封贵人……”外间传来黎院长不合时宜的声音和婴儿的哭声。  封霜连忙坐直身子:“快抱进来。”  黎院长掀开门帘,躬身进来,将孩子抱给了封霜。  不小心瞥见封贵人嘴上的伤,再见旁边若帝冷冰冰的气场,暗道不妙,连忙BBZL 道:“臣退下了。”  封霜正想掀开衣服,看了眼旁边坐着的若帝,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咳咳两声,抱着孩子转身面对墙壁去了。  让他光着上半身,无所谓,让他光着上半身喂奶……咳咳。  毕竟男人,嗯……还是需要一点面子嘛。  若帝觉得他可爱极了,手斜斜撑着太阳穴,难得慵懒地看着他。  “到了宫里,有专门的乳爹和嬷嬷,霜儿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封霜回过头:“一定要这样吗?不能我自己喂吗?”  这当然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若帝不太想。  孩子吃着吃着又睡过去了,封霜把女儿抱着看了看,又看了眼若帝:“女儿像你,儿子像我。”  若帝摇头:“像朕的话,太矮了。”  封霜一听,差点吐血:“拜托!一点不矮,好嘛!”一米八了,再高就要睡对角线了。  他才不要他女儿长成两米呀喂。  若帝看他激动的样子,顺了顺:“霜儿还在月子,不可激动。”  封霜看了一眼窗外:“奇怪……”说起来,杨悦去买药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怎么?”  封霜犹豫着,杨悦毕竟是贿赂了官差,这件事他还不知要不要告诉若帝。  “没什么。”杨悦不出现,或许他也不想被别人知道吧。  竹林外,杨悦手里拿着药,看着竹屋外已站满了天星骑,静默片刻,转身走了。  过得一日,车厢软轿已经上山,若帝扶着封霜坐上了马车,马车上铺了厚厚锦缎,榻上是毛毯褥子,两个婴儿躺在襁褓里。  温暖如春。  封霜倚着柔软的床榻,昏昏欲睡。若帝看着一大二小,心里无限柔情,也侧身闭上眼睛。  天星骑在轿外随行,前行的是平王的火钧营。  一行人路过一片竹林。  风吹林动,叶子沙沙作响,七伤握紧手中剑,眸珠凝起冷光,旋转脚跟。天星骑停下了脚步,警戒起来。  十二条黑烟一般的身影从隐秘的树梢陡然现身,杀意降临。  十二双眼睛像阳光下的刀子一样锃亮,她们的步伐轻如羽毛。  这些人跟船上的那群杀手看来似乎是一个路数的。  前行的平王皱了皱眉。  若帝坐在马车内,闭着眼睛:“你们退下,交给平王吧。”  平王淡淡道:“臣定不让圣上失望。”  “他们是太岁盟的人吗?”封霜也醒了。  若帝道:“太岁盟早就被剿灭的差不多了。”  “那船上追杀我们的是谁?”  “傻霜儿,除了凤太后,还能是谁?”若帝无奈。  封霜一愣,所以小盘子跟船上的人倒不是一伙儿的。  也幸亏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否则自己早就被杀了。  封霜悄悄挪到若帝身边,好奇道:“如果这些是凤太后的人,那平王杀的不就是她自己人吗?”  “霜儿何时这么聪明了?”若帝逗他。  封霜:“……”  “朕这个姐姐一向不喜欢这些,不过大概也猜到了吧。”  所以,这是借敌人的刀杀敌人?  封霜似BBZL 懂非懂的点点头,有点儿深奥呢。  马车外寒风飒飒,落叶悄然,只听见刀剑清冽的碰撞声,有人被砍断了腰,刺穿了胸膛,也不哼一声,只是在无力挣扎后,安静的接受死亡。  过不得多久,四周恢复安静,地上躺了十二具尸体,十几个受伤的火钧营士兵已重新归队。  封霜偷偷掀开一角窗,看见躺平的尸体:那么飒的出场,却死的那么快……  平王挥手,马车队伍继续前行,偶尔回头看一眼后面消瘦的身影。  七伤却只是低着头,神色茫然。她们之间似乎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封霜啧了一声,觉得这CP不太好磕。

42. 第四十二章 我爱你。  封霜已生下孩子, 而流云镇一事还没得出结论,若帝决定将金佛火器一案彻查清楚再回宫。  然而一回流云镇,节度使便跪地请罪,原本收押在狱的本案主犯官员及其亲眷, 前夜居然全部上吊自杀。  “全部二十七名大小官员, 包括其中家眷老小, 两百一十五人, 全部被勒死再吊上横梁, 不留活口。”  封霜在后面听得心里惴惴不安。  见若帝冷淡的反应,倒是一点不意外,只道:“之前朕让你查的事情如何?”  节度使皱眉:“已查清楚, 只是……此事似乎涉及老国相……”  老国相乃前朝元帅, 战功显赫, 虽然已退隐朝廷,但朝中不少官员都是她的学子, 其势力不可小觑,若是如此也罢了,更重要的是她是凤太后的母亲。  难怪节度使如此吞吞吐吐。  若帝只是一贯从容的做派:“朕知道了。”  这些事情一开始的时候, 她心里就大概摸到底了。  “传朕旨意,金佛内火药兵器典计过后, 一并交由平王, 以充盈军火库, 其余金银珠宝, 则运回国库充公。”  节度使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圣上要把这批火药兵器交给平王?”  金佛火器十有八九跟凤太后脱不了干系,而平王可是凤太后的亲女儿,若帝今日却要把这批东西给平王, 这不等于把东西从贼手里抢回来,又重新丢给了贼吗?实在把节度使搞糊涂了。  若帝瞥了她一眼:“平王镇守边境,为大若鞠躬尽瘁,你说呢?”  话说到这,节度使也只能点头:“这是自然……”  后面撑着脸的封霜一脸花痴:好飒~好A~  虽然他也不明白,若帝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女帝老婆说的一定没错啊。  节度使一退下,就有人慢腾腾的拱上来,围在女帝身边。  “霜儿今日是怎么了?”平日他可很少这么粘着她,就算粘着也不是今日这般,一副怯生生却又神采奕奕的模样。  “就是想坐在一块,不行吗?”其实是心虚,他自己心里知道,这几天在马车上只顾照看着孩子,孩子怕冷,怕孩子饿,实在把一旁的女帝冷落了。  现在孩子被黎院长等人抱下去照看了,他可以腾出手来抱抱他家女帝老婆BBZL 。  若帝抱住他:“霜儿刚生了孩子,不宜同房。”  封霜:“……啊?”拜托,你想哪去了。  “霜儿再忍忍。”若帝故意忽略他无语的表情,握住他的手摩挲着。  “哎呀!谁……谁说,谁说是是要那个啊……”封霜急得无语。  若帝故意逗他,见他急得话都说不清,一双汪汪眼真是怪惹人喜欢的,便道:“朕知道,朕知道霜儿的想法。”  封霜看着她仍有红丝的眼睛,心里一紧:“圣上累吗?”从第一次见面,他似乎就没看见她有放松下来的一天。  每日在朝政和官员间周旋,还要提防着凤太后那种小人,更加重要的是,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  封霜越想越心疼,可惜他什么也帮不上。  若帝沉默半刻,才道:“不累。”  封霜抱住她:“我抱你睡一会儿,圣上休息一下吧。”  若帝在他怀里敛下眼睑,掩下深邃眸珠。脸颊揉过他的脖子,这一刻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  她渐渐放松下来,眼皮沉重,几乎没有多久便随着了。  真的睡着了?封霜愣了一下,这睡得也太快了。  他双手环着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心中是溢满的满足感和责任感。  他不敢睡,也不敢动,最后还是撑不住睡着了,两人在榻上渐渐融合着呼吸。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却见若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漆黑明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而自己也变成了被抱着的那一个。  “诶?”封霜惊了一下。  若帝的眼睛有些可怕,他第一次从这双眼中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不,也许自己睡糊涂了……  若帝从不会这么看着自己。  “圣上什么时候醒的?”他从她双臂中坐起来,身上披着的锦裘随之滑下肩头。  “半个时辰了。”  “可以叫醒我啊!?”窗外天已经黑了。结果居然是自己睡死了吗?  他的手还被她握着,淡淡的温度在指掌间传递。  “霜儿睡得好看,朕看的入迷了。”她凑近他。  封霜扭了扭脖子:“下次我们还是去床上睡吧。”  这睡姿真的会腰酸背痛,莫非是浪漫的代价吗?  说完就搂着她身子跌在床上:“我们在床上躺一会,好不好?”  他私心想让她再多睡会儿。  两人侧躺着面对面,她抚过他嘴角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仔细看,还是有一道细细的浅色新肉和旁边的区分开,她倾身覆在他耳朵上:“这是你勾引朕的把戏吗?”  封霜咽了咽口水:“……”拜托啊!这么飒爽的姐姐亲自撩人,会撩死人的。  她已经亲上去。  厚重的宽袖揽在他身上,手掌在肩膀后摩挲,上唇贴着他的唇缓缓移动,舌尖一点点勾进他温暖的柔软,有一种呼之欲出的东西即将消融在彼此之间。  封霜感觉她唇间一如既往的微凉,微微张开唇含住她两瓣红唇,仿佛含着块纯洁无瑕的美玉。  两双唇触碰又短暂的分开,覆着晶莹的一层BBZL ,又立刻交缠在一起。  若帝本想浅尝辄止,却渐渐乱了方寸,将他拉近自己身前。  但终究顾及到他的身体,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个浅浅的印记,才意犹未尽地抱着他。  “答应朕,不要再离开朕身边。”显然这件事在她心中仍有余波。  “我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离开圣上。”封霜靠在她枕边,看着她侧脸那锋利的眉眼。  若帝忽然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哪怕你不是锦国皇子吗?”  封霜心里一震:“什么?”  若帝眸珠凝光:“哪怕你不是什么锦国皇子,哪怕你是太岁盟的人……”  封霜猛然浑身冰冷,脸色瞬间苍白:“你……”  他迎上她犀利的目光,所以若帝全都知道了?  在太岁盟收缴上来的花名册上看见封霜二字时,若帝有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暴虐的情绪几乎同时在心中涨斥。  她怎么能相信那个甘愿为她死的人,那个历经千辛万苦为她生下孩子的人,却是一心想杀自己的人。  “霜儿,你告诉朕,在你心里,朕真的是罪该万死吗?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这些话让封霜心头一颤,仿佛深陷海底沉没:“不是的不是的……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圣上会信吗?”  若帝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看他双眼急得通红,脸色苍白的模样,她的心早就投降了。她怎么忍心看他这样。  “只要霜儿说,朕就信。”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惊讶,仿佛不是她亲口说的。  若銮啊若銮,你真是栽在他手里了,完全被他操控了心智吗?  “我确实不是锦国的皇子,可我也从没有想过害你,我更加不知道太岁盟,我只是……”封霜抓着她的手,越说越急,连眼泪都不知不觉跑出来了。  若帝撇过头去闭上眼:“霜儿,你只需说,你爱不爱朕?”  只要他点点头,一切都可以过去。  若帝甚至想,哪怕他真的不爱自己,她也未必下得了狠手。  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已经变成无可比拟的存在。  封霜紧紧抱着她:“我爱,我当然爱你,若銮,求你相信我好不好?如果我说谎,就让我不得好死!”  若帝睁开眼:“霜儿,朕信你。”  她看他哭,再硬的心也软下来,轻轻抹去他眼泪:“别哭了,朕信你。”  “我爱你,我爱你……”封霜还在不断重复着。  她抱住他,亲在他额头:“朕知道,霜儿是最爱朕的。”  然而封霜却仿佛受了惊吓,一直不肯听她的安慰,只是不断重复,患得患失的模样让若帝开始后悔,不该那样直白地问他,不该这样伤他的心。  “我爱你,若銮……”  她的霜儿啊……  她一直抱着他,哄着他:“霜儿,霜儿别说了,朕信你。”  直到封霜在她怀里再次沉沉睡去。  怡仙宫。  紫姑姑跪在地上,凤太后冷目敛下一片寒冷杀机:“照你这么说,死了大半人BBZL ,结果还是让那个贱夫把孩子生下来了?”  紫姑姑低头:“实在是想不到,他的命那么大。”  “全是没用的饭桶,连一个孕夫都拿不下!”凤太后扫过桌上茶杯,冷漠威严。  “太后息怒。”  “孩子是女是男?”  “一男一女。”  凤太后咬着声:“可笑!”  “还有一事……”紫姑姑犹豫道。  “说!”  “若帝已查到了流云镇佛洞内火器珠宝之事。”  凤太后猛的站起身:“什么?”  “一月前,便已被发现,据说是流云镇主事官等人把民众私自拘押建工事。才被若帝发现了端倪,要不是因为封贵人失踪,若帝无心查案,大概现在已经被查出来了!”  凤太后一瞬间头晕眼花,只感觉血压飙升,抚着额头怒极反笑:“这群猪脑子……真是白长了斗大的官帽,居然在这种时候弄幺蛾子!”  “太后不需担心,若帝出去寻封贵人时,紫儿已经派人将狱中一干涉事官员灭害,绝对干干净净。”  凤太后仍是气得胸口发闷,颤声道:“全是废物!哀家多年积攒的心血全没了,全没了呀……”  一想到自己多年的心血一夕之间拱手送给了若帝,凤太后越想越气,当场气晕过去。  怡宝仙宫顿时一片慌乱,紫姑姑连忙传了太医。

43. 第四十三章 霜儿不论是哪里来的,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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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安帝二十七年,少年将军周鹤鸣大挫朔北十二部,得胜回朝,被迫成亲。 对方恰好是他心上人……的亲哥哥。 * 周鹤鸣幼时曾到宁州,机缘巧合,惊鸿一遇,单恋抚南侯郁涟许多年,自然知道对方有个怎样糟糕的兄长。 郁濯此人,在宁州坏名远扬,人人嫌恶。 二人大婚当日,郁濯春风得意,周鹤鸣万念俱灰,唯恐避之不及,郁濯却偏要来招惹他。 周鹤鸣如临大敌,誓要为心上人守身如玉,好歹将对方制服,却听见郁濯饶有兴趣地问: “我究竟哪里不如舍弟?” “你说出来,我定分毫不改。” * 恰逢战事又起,周鹤鸣马不停蹄赶回青州,却先等来了自己的白月光郁涟。 郁涟为公事而来,周鹤鸣知此生无缘,但求尽心护其左右。 护着护着,他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的白月光,怎么私下里行事作风同他的可恶兄长一模一样? 周鹤鸣如遭雷劈,艰难说服自己接受了白月光性情大变的可能性,对方却出其不意地掉了马。 “怎么了小将军?猜到我即是他、他即是我之后,你就不爱笑了。” 【鬼话连篇·钓系混邪美人受x前期纯情忠犬·后期狼狗攻】 周攻郁受,不拆不逆 可怜的周鹤鸣,被郁濯玩弄于股掌之中。 小剧场: 后来青州城外,绯色蔓延,白鼎山四野自阖为笼,并不许他人窥见半分。周鹤鸣一手环人,一手勒马绳,穿行于猎猎夜风。 郁濯仰头看他,开口时吐息潮热:“怎么好话赖话软话硬话都听不得?云野,是只想听我的真心话么?” 笑意层层染上了他的眼,眼下明晃晃露着颗小痣,像是天真未凿、漫不经心。 ——却分明是蓄谋已久的引诱。 周鹤鸣勒住缰绳,郁濯在突然的变速里微微后仰,露点半节修长脖颈,被一口咬住了喉结,周鹤鸣的声音嘶哑着响在耳边。 “你分明知道,我都会信的。” 【食用指南】 1.架空不考究,私设同性可婚 2.1v1,HE,正文主受,有群像,先婚后爱,24K纯甜文(信我 3.年下,攻为成长型人设 4.文名取自贺铸的词,封面是郁濯 5.不控攻/受,一切为故事本身服务...

我在NBA偷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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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系统,猥琐流——詹姆斯抱怨道:“我从来没有在超级球队待过。”而陈极会说:“对的,我很幸运,我去的每一支球队都是超级球队,不夺冠就失败的那种。”顺便问詹姆斯哈登一句:“登哥要总冠军戒指吗?”......

长安牛马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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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有CP,男女主都不是完美人设,成长型,一定程度上自私,男主是莽夫!且配角不会莫名其妙降智,非无脑爽文。)‘道虽险阻,吾心甚坚’江上弦一朝穿越,勤勤恳恳在长安摆摊卖卤羊肉半年攒钱,准备给大唐餐饮业来一波震撼。凭空出现的神秘来信打乱了所有计划。“什么?这玩意儿还有任务?”“直爹贼!老娘就知道!你大爷的穿越还带业绩......

总裁的七日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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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权势滔天的帝国总裁,强势霸道,狂妄不可一世。性情高冷禁欲的他,一时兴起将她禁锢在身边,渐渐地护她成了习惯,宠她成了执念,深入骨血的痴恋让她逃无可逃。他说:“我允许你任性,但你必须在我允许的范围内任性。当初你把自己当生日礼物送给我了,这辈子你就是我的!从头到脚都是我的!一根头发丝也是我!”......